借着黑暗,三岛由希左手纤细的手腕上赫然多了个沉重的镣铐,而镣铐的另一端则是固定在了直升机的座椅上。
而安全带也在同一时间被彻底锁死,想要用另一只手去对赫尔岑发动反击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三岛由希索性没有挣扎。
——如果这就是对方最终的手段的话,那么当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将她控制住之后,大抵就会显露出自己真实的意图了吧。
“真是抱歉,小姐,用这种粗暴的方式来向您发出邀约什么的实在不是我的本意,但顾虑到您流星街的身份,如果您突然反抗,想来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赫尔岑的语调依然平稳,像是这一切都与他没有任何关联一样。
“遗憾的是费奥多尔先生似乎并不打算在这样的时刻送您宝石。不过像您这样的美人,会受到多方的青眼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是吗。”
“我只是个寻常的车夫而已,今天受人之托,将公主送往恶龙的巢穴,但说不准明天就会接受勇士的委托再次将公主带回。归根结底,只是工作罢了,希望您不要对我本身有什么怨恨才好。”
“既然是这样的话,车夫先生介意与公主联手捣毁恶龙的巢穴吗?”三岛由希眯起了眼睛。
“是很诱人的邀请呢。”赫尔岑说:“但在一笔交易尚未完成的时候就擅自接下另外一个,未免有损我个人的信誉。”
“那可真是遗憾。”三岛由希垂下眼,唇角依然向上弯着:“我还当以欺诈为生的车夫并不会担心信誉这么麻烦的东西呢。”
“我又没有骗过您。”赫尔岑稍微偏过了头,一本正经地看着三岛由希:“对方的确自称是您过去认识的人。而我也的确与陀思妥耶夫斯基相识。”
“另外我似乎可以告诉您另外一个消息。”稍顿了一下之后,赫尔岑再次把视线转回到了前方:“陀思妥耶夫斯基也的确在准备着宝石,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会送到您的手里。”
“如果那个时候……”
“您还活着的话。”
“那么我会努力活着的。”三岛由希回答。
“在那之前……”赫尔岑摸出了个遮光的头套:“虽然这样有些失礼,但客人指定的地点无论如何都想要保密,所以只好委屈您使用一下这个了。”
“您可真是我见过最优雅的绑匪了。”三岛由希用尚且自由的另一只手结果了头套。
只是这种程度的束缚对于三岛由希来说其实并不算完全奏效,想要脱身甚至反击的话,大抵要花上一点时间,但时间本就是三岛由希最不缺的东西。
但就像赫尔岑所说的一样,他不过是个与恶龙约定好的车夫而已,况且那家伙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了某个魔人的名字。
虽然他说话的可能性大一些,可如果他们中间真有什么关联的话,那么事情就会向着相当有趣的方向发展呢。
三岛由希觉得自己并不是那种专门为了恶趣味以身犯险的人,但有趣的表演都在眼前上演了,不去欣赏未免有些不解风情。
被彻底遮挡了视线之后,三岛由希索性不再去理会周围的环境。随身携带的俄制左轮一早就被赫尔岑收了去,单就情况来看的话,她现在的确像是只穷途的困兽一样。
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直升机落地之后,三岛由希的耳际尚且带着点发动机的回音,以至于舱门被打开的时候她都无所知觉。
直到手腕间的锁链传来了一阵牵引力,三岛由希才顺从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任由人搀扶着自己走下了直升机——
从手的触感和行动的习惯来判断,那大约是个岁数不大的少年,许是惯常持枪的缘故,他的掌心有一层薄茧。但很显然,他并不是什么熟手。
少年没有出声,似乎在隐藏着什么,他将三岛由希带上了另一辆车,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地点,接着,他引着她走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房间。
顺从地坐到了事先备好的座位上,三岛由希的耳边再次传来了锁扣的清响,显然是左手腕间的锁链与什么地方连接时发出的响动,而当这一切就绪之后,眼前的遮挡才终于被撤了去。
从善如流地登上卡车的车厢,三岛由希听到厚重的铁门在不远处被上了锁,接着车子发动了起来。
入目的是座装潢相当豪华的厅堂,长桌上摆着精致的食物,而坐在另一端的高背椅上的,是个顶着半遮着脸的灰色短发、看上去便透着精明的男人。
“用这种粗暴的方式邀请部下的老朋友到这里真是件失礼的事情。”他端起了手里的酒杯,冲由希示意了一下:“希望眼下的这场宴会能够稍稍做出弥补吧。”
“来自流星街的丝妮尔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