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顺敏眼眶发红,她这个做娘亲的,竟然从来不知道孩子生过病,更别说知道孩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孩子怕是这么长大了,都不知道她这个做娘的的存在吧。陈氏看出来她的难过,劝慰道:“将军莫要难过,您和圣上的误会必定是一时的,若是有人暗算,真相也总会大白于天下,请您切莫悲伤。”初顺敏一时无语,只是默默地看着安儿熟睡时微微发红的脸蛋。
好容易和小安儿分别了,宋子耀跟着初顺敏一路走回城中,城中还是一样的喧闹熙攘人生鼎沸,初顺敏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只顾着低头向前走,几次差点闯到了杂耍的小贩。宋子耀看不下去了,便抓着她的胳膊领着他走。
“看着路看着路,撞你爷身上都不知道哈?”在宋子耀又一次没抓住左冲右撞的初顺敏时,一个公子哥打扮的人恼怒地推搡了一下初顺敏,初顺敏被推的一个趔趄,抬头与人怒目而视。
“怎么着?撞了人还不赶快道歉?”公子哥盛气凌人道:“知道我是谁么,今个儿大过节的小爷不想和你这种人找事。”
“……”初顺敏一声不吭,不知酝酿着什么。
“我代替我弟弟给这位公子道歉了。”宋子耀一把将愣神的初顺敏拽道身后。
“道歉就完了?”公子哥不满道,举起手中的折扇:“我这扇子可是忘忧园楚阴美人亲自交到我手上的,你这,你看看,撞坏了,怎么办?”他盛气凌人道。
“公子说要怎么赔便是。”初顺敏可算缓过神了,面无表情地瞅着这公子哥。
“赔?楚阴美人的扇子你也赔得起?”公子哥眼珠子一转:“我看你长得也算清秀,你兄弟身强体壮的,不如伺候小爷一天,就算赔了。”他故意要恶心初顺敏和宋子耀,原来这公子哥不是别人,偏偏是那阮康,乘着花灯会的晚上在街上闲逛,不想竟这么巧就撞上了,阮康虽没见过初顺敏几面,但对这宋子耀可是记忆犹新。他料想这初顺敏现下正应该被禁足在宫里,跑出宫外肯定有蹊跷,于是便想方设法把两个人困在了街上,周围看笑话的人越围越多,
“圣上、皇后娘娘,不好了。”宁华殿里,众人刚刚赏花火回来,一个小内侍便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殷祉明正要饮酒作诗,面露不悦:“赵明,你怎么管的人,怎么就这么跑到大殿上了。”赵明赶紧一面应着,一面赶人。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小内侍见状,赶紧不怕死一般跪着向初云霄哭道:“梦寒宫的那位不见了”大殿陷入一片死寂,众人都屏息望向殿上,殷祉明的脸色霎时间由明转暗,阴的仿佛能滴出水。
“传朕的命令”他低声道,声音里酝酿着怒气:“给我搜,里里外外地搜。”
“圣上先在此等候,容臣妾带着各位妹妹先行回宫。”初云霄微微一笑,起身款款道。
“别人先回去,你和静妃先留下。”殷祉明简短地说,脸色阴暗不明。静妃求救般地望向越贵妃,越贵妃瘪着脸,也只好听着皇后的吩咐回了宫。
殷祉明环顾四周,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易水寒?易水寒去哪里了?”
四下无人应答,还未离席的官员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赵明过来小声提醒道:“圣上,前几日拟定宫宴名单时,易将军并不在圣旨里头,圣上可是准了易将军回乡的假的。”
“可朕刚刚分明听见了赤烈骏马的嘶鸣。”殷祉明眼神忽然恍惚了一下,初云霄赶快上前为他斟满酒杯:“圣上,快子时了,不然寻找姐姐的事情交给臣妾吧。”
“无妨,”殷祉明一把推开酒盏,那陈酿的琼浆玉液猛地溅在桌案上:“朕明日不早朝,也要治她这大不敬之罪,静妃呢。”
“圣上,臣妾在。”静妃战战兢兢道。
“朕知道你偶尔偷去梦寒宫。”殷祉明看也不看她:“是你自己说她去哪了,还是朕派人来问你。”
“回圣上,臣妾不知。”静妃沉吟片刻,跪在殿前行了大礼:“臣妾有罪。”
“你若是知而不报,才是欺君罔上的大罪。”初云霄见她嘴硬,忍不住在殷祉明身后吓唬她道。
“臣妾以臣妾母家全族的性命做担保,”静妃发了毒誓:“臣妾有罪,一罪明知梦寒宫有意在今日破旨出宫,却不早早禀报”她缓缓道:“二罪明知违抗旨意出宫是为大罪,却仍未加以劝阻三罪,罪在明明知道梦寒宫要离开皇宫却未问其去向。三条大罪,请圣上责罚。”静妃久久伏在地上,等候发落,心里犯着怵,想着初顺敏这家伙可赶快早些回来,别在外头被殷祉明的人捉住才好。
“你倒是和初顺敏学会了顾左右而言他。”殷祉明不怒反笑。
“圣上,臣妾听闻,今晚梦寒宫是要乘着燃花火的时候,去秀延宫的。”初云霄伏在殷祉明耳旁小声说。
“派人找了没有?”殷祉明道。
“臣妾担心她做出什么逾矩之事,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初云霄故作忧心道:“臣妾派人去找过了,并没有出现在秀延宫附近。”她叹了口气:“在大的罪,她也是臣妾的嫡姐,臣妾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说罢还猫哭耗子似的掉了几滴眼泪。
“朕并不会狠狠责罚她的。”殷祉明看得心疼,伸手便把初云霄搂在怀中。
长宁街街头,初顺敏一行人仍僵持着,这阮康实在难缠,给银子也不成,赔礼道歉也不管用。
“这位仁兄,适逢这金秋佳节,又何苦为这些小事坏了城中的喜气。”从人群中走出一位翩翩公子,面若冠玉,眉清目朗,手持一柄乌木薄宣折扇,站出来解围。
“金秋佳节坏小爷的心情,难道不算坏这城中的喜气?”阮康咄咄逼人道。
“倒也不是,”那公子说:“只是我听闻,这楚阴美人只亲赠过两柄纸扇,均是那上好的乌木配着御供的生宣纸,一副绘着江山百里图,另一幅,便是在下这一把”他展开手中的折扇:“我这一副不过是简简单单的灰雀落枝罢了。”
“那、那另一幅自然是我手里这一副。”阮康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出,本来只想着在宫外为难一下初顺敏罢了,谁成想冒出来这么个人。
“另一幅江山百里图的折扇,是当年的虎符大将军亲自去为当今圣上求的。”那公子面露嘲讽,却还是温文尔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