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那楚阴美人在忘忧园赠出了多少把扇子,谁就知道你不是在这里说瞎话了。”阮康瞧着四周的人逐渐窃窃私语,似是在嘲讽自己。
他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便一梗脖子蛮横道:“不愿赔就直说,哪里来的穷鬼撞坏了人的东西也不知道赔偿,还仗势欺人合伙编出许多理由……”一边说着,一边骂骂咧咧地冲开人群匆匆离去。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初顺敏宋子耀二人拱手谢道,初顺敏顾不得先回宫,先被宋子耀拉着和这位半路出手的公子坐进了路旁的酒栈。
“不必多礼,”那公子还礼道:“在下程念平,本是路过都城,不想正赶上这佳节,碰巧还遇见了这件事。”
“程念平?”初顺敏听着甚是熟悉:“阁下莫非是大都督程尚奇的公子?”
“程尚奇正是家父。”程念平拱手道:“劳烦杜将军记挂。”
“嘘可别乱说。”初顺敏赶紧捂嘴巴:“我可是偷偷摸摸跑出来的,我的事情你也有所耳闻。”
“是在下疏忽了,还请莫要怪罪。”程念平道,伸手替杜、宋二人分别斟了酒。
“无妨,也只有你才会知道那扇子的原委,连我自己也忘记了那些事情。”初顺敏痛饮一杯,有些伤神。
“将军还是顾好眼前的事情为佳。”程念平道,他转头对宋子耀说:“这位便是虎骑军鼎鼎有名的领头虎罢。”
“正是。”宋子耀不认得眼前的男人,虽说他刚刚替他们解了围,可出于本心,他还是对此人有些防备。
“不必多虑,”程念平仿佛看出了他的顾忌,笑道:“在下不过是过路客罢了,顺便是要提醒一下,刚刚过来时,听说宫里有位娘娘不见了,倒是一件奇事。”
“糟了”初顺敏突然想起时辰已晚,这阮康果然耽搁了她不少时间:“我先告辞了,程公子,你是个好人,咱们还会见面的。”说罢,就丢下一脸防备的宋子耀和软若春风的程念平二人在酒栈里头大眼瞪小眼。
果然人要是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还没摸回宫墙下,就被殷祉明的人在长宁后街拦下了,五花大绑捆回了大殿。
“启禀圣上,”一个小内官跑进来:“梦寒宫的娘娘找回来了。”
“传”殷祉明抿紧了嘴唇。
“难为圣上了,”人还未进殿,声音便远远地传了进来。“这佳节美景的又有美人在怀,还要分出时间来管我这闲人。”初顺敏被几个壮实的汉子架着,推到了大殿前,静妃偷偷抬起了头,瞧见她是独自一人被带回来,并没有牵连到小安儿,也悄悄松了口气。
“你喝醉了。”殷祉明站起身来,声音分辨不出喜怒,但是周围的空气仿佛渐渐变冷了。
“圣上说醉就醉了吧。”初顺敏笑道。
“姐姐,圣上为了把你寻回来,可是着急可好久,”初云霄从殷祉明身边跑下殿来:“这钟都敲了几遍了,圣上还是不肯休息。”
“圣上休不休息,是你这皇后该操心的罢。”初顺敏厌恶地盯了她一眼,今晚的种种悲伤和不快,都起源于眼前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若不是她工心的算计,孩子也不会一出世就被迫离开自己被送到忘忧园那种地方抚养还有那长宁街刻意叫她耽搁叫她遭人围堵的家伙,分明就是西邑侯的私生子阮康。
“姐姐…”初云霄作势要滴下眼泪:“姐姐就算不记挂着圣上,也要为自己的安全着想啊。”
“初顺敏。”殷祉明面露愠色:“皇后好心劝你,你道这般不识好歹。”
“圣上,姐姐只是喝多了,不要怪罪她,这宫中之事出了纰漏,本该是臣妾的罪过。”初云霄说着就要叩头谢罪。
“哈,那就劳烦皇后娘娘代人受过了。”初顺敏甚至懒得再看她一眼,心里碎碎念道:这戏台还未搭起你竟已是戏瘾大发。
“来人,给她醒醒酒。”殷祉明大手一挥,赵明便会了意,大殿里稀稀拉拉的人全都知趣地离开了,赵明命人关了大殿的门,几个内官儿从后头吃力地抬出来一架倒置的木椅和大号木桶。初云霄趁机爬起来回到了殷祉明的旁边,继续扮演她的小甜心。
“娘娘,得罪了。”两个内官把初顺敏试图把初顺敏捆到椅子上,却被一脚踹开,于是苦刑堂粗壮的婆子便跑上殿来,将挣扎的初顺敏按住了。
“好歹、我也是给南魏打过仗流过血的人。”初顺敏被强行困在椅子上,扑通一声浸入了木桶。
“你好歹也是做过皇后的人,竟如此粗鲁莽撞不知礼。”殷祉明怒道,一旁的初云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明明她才是皇后。
“臣本为臣不为后,”冰水从初顺敏的头发、脸上滴落下来,她的脸颊因倒立太久涨的通红,人也呛得上气不接下气。初顺敏目光直直地穿过殷祉明:“圣上若是缺个行军打仗的尽管吩咐罪臣便是,何苦、何苦这般折磨。”
“行军打仗?”殷祉明冷笑道:“你以为朕不知道今晚你去哪里了么。”初顺敏有那么一会儿仿佛停止了呼吸,而在另一边久跪不起试图把自己藏进大殿阴影中的静妃吓得几乎停止了心跳。
“易水寒和宋子耀来了帝京,朕早就知道了。”殷祉明下来的话却叫她们放下了心:“朕是没想到,你竟这般不知死活,胆敢跑出宫去见面。”
“微臣身为虎骑军的统领,怎能只知道自己在宫里头享福,连花灯节都不肯去见自己的弟兄?”初顺敏见他并不知道女儿的下落,长舒一口气,又开始顶风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