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楼也没有见过尚拟忱,但是曾经受到过他的书信,笔法遒劲,力透纸背,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病得连门都不能出的人写出来的。
疑云难消。
只不过,段闽只说了一句话:“一切都是族长的选择。”
他们还在商议着,宿白觉得好累啊,干脆坐到了床边,脑袋靠着床沿。眼睛仍旧不离开他们三人。
不知道是不是烛火渐渐燃尽,视线渐渐的变得好昏暗,三人的影子渐渐的模糊了起来。她轻轻晃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起来。
可是,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她稍微有了些精神的时候,又用力将她的眼皮合上。那边在想怎么和天下的人做斗争,这边在和自己战斗。
宿白恍恍惚惚的,好像看见了满眼嫣红。
桃花满天,只从缝隙中露出些许斑驳的蓝色,真是好看极了。耳畔一阵热气传来,她养的缩紧了脖子。
懒懒散散的声音传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她偏过头,那张好看的脸近在咫尺。双目闭合,脸若桃瓣烂漫。抱着酒壶,嘴里嘟囔着,“还有一句诗……”
宿白没有听完,做起了身子,走到了树下。手指触摸着树干,粗糙不平,抬首看着满空粉瓣,轻声念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心忽悠急促的跳动,回过首,茫茫白雾中,唯余她一人。
又是长久的,只剩下她一个人,没有尽头的黑暗。寒风铺面而来,带着几分血腥的气味,令人作呕。
她捂着嘴巴,踉跄着往前走着。
远远的,似乎有几个人影。
等她凑近了,尚卿然就站在那里。一袭银色长衫,雍容华贵。垂着手,握着一把玉箫。剑刃和袖子上尽是鲜红的血滴。
脚下躺了好些人,似乎已经被那剑箫夺取了生命。
还有一个人,绕过他的脚尖,挣扎着向她扑过来。身上满上伤痕,身后追着一团火,灼得他表情的扭曲了。
可就在他即将靠近了,剑刃穿透他的身体。一瞬间,痛苦在他脸上演绎到了极致,又在剑拔出的一刻,一切都烟消云散。
身后哭声渐起,幽幽的,宛如魔鬼的利爪一下,又一下剜在了自己的身上。
宿白一下惊醒,颤抖着手擦去了额头的冷汗。她总算知道了,为什么那么想念的人,看见那一刻会那么害怕了。
殷子休也因为她忽然急促的喘气声才注意到,忙从仨人的争论中抽出身,关切的问道“阿白你困了吗?”
宿白缓缓的别过来脸,脸色和他一样的苍白,“我要回去,我要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