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白,你累了。”
昏黄的烛光照在殷子休的脸上,和他微微上扬的嘴角一样温柔。只是眼神似乎包含了太多,就像窗外无尽的黑夜一般,怎么也看不清。
三人缄默不语,只有她噩梦之后沉重的喘息。
次日,尚卿然再度进宫,仍旧在澜华殿,身后跟着西海的噩梦。
宿白坐在他的对面,忐忑不安。整个大殿坐着的六个人,没有一个人先开口,唯余茶盏瓷器的碰撞声带着些许生气。
她一直低垂着头,焦灼的握紧了手,偶然瞥了几眼对面的人。
入殿之前,霍泓小声的同她说过尚卿然身后的影子,说他是先族长最为器重的人,杀伐果断,整个西海权贵都闻之丧胆。
可是宿白却并不觉得他可怕,只觉得他身上隐隐有一层光,将他面上的戾气淡化,渲染出几分亲切来。
“茶不错。”段闽有意无意的一句话,惊得她连忙转过了头。又放下了茶杯,面向了尚卿然,“明年祭奠先族长时,可以以茶叶代替瓜果了。”
“您说得对。”
殷楼来之前再三告诫她,不要先开口,这样气势就崩掉了。要摇摆清楚立场,他是下属,你是老大。
宿白一直在等,好不容易他们开口,连忙质问道:“你们要怎样才能放人?”
“放人?”尚卿然停顿了片刻,带着几分随即眉目舒展开来,“只要你跟我回西海,你想怎么处置他们都可以。”
眼见着宿白那个好字即将脱口而出,殷楼连忙问道:“尚族长此话说的有些满了吧,你就不怕我们让宿白在魔界登位吗?”
“你怎么让她登位?”尚卿然看着他,微微勾起了嘴角,似乎笃定了他没有办法。
这样轻蔑的神情,一下勾起了殷楼心里的怒火,拍桌而起,“瞧不起谁呢,宿微见本尊都得恭敬叫一声师哥,龙族的封印我会解不开?”
“您请。”他笑得越发肆意。
“我……”殷楼瞪着他,随即偏过头看着霍泓,低声道:“他怎么不给我台阶下。”
尚卿然笑着,洋溢着有着掌控一切的自信,“那个封印,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解开。那个人就是——始帝天见。”
殷子休听闻过残魂的事情,却到底不敢信一缕魂魄还存有这么大的力量,“天见早已身亡,此言怕是失真了吧。”
“给点证据?”尚卿然侧过头,询问段闽。
段闽经历短暂的思虑,抬起手,从他的手指飘出一丝神光,直传入宿白的胸口。只见她表情凝固,胸口若隐若现一道怪异的法阵图腾渐渐扩散至消失不见。
即便昙花一现,众人也都看得清清楚楚,这样繁琐怪异的阵法图腾今世的确未曾见过。法阵越是复杂,解开的难度也就越大。
殷楼别过了脸,低声对着殷子休轻声道:“这事儿,宿微办不到。”
对其余人或许转瞬即逝,于宿白却好像好漫长的一个过程。她的眼前,有一条金色的巨龙腾飞,威严神圣。随之而来胸口升起一道暖意,弥散至她全身,初现的恐惧感转瞬即逝,就好像被人捧在手里一般的安全感。
霍泓继续问道:“既然只有天见办得到,那么赵山,你,又怎么让她登帝?只言片语,好像难以服众吧。”
“始帝不就在西海吗?”尚卿然低着头,静看手中的茶杯里,茶叶被杯盖撩拨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