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天气沉沉闷闷,训练场旁的树叶挂在梢头一动不动。 厚厚的乌云云层变幻着形翻滚着,渐渐由远及近。 站在空旷场地上的军训方队一动不动。 啪嗒、啪嗒……豆大的雨滴打在地上,速度迅疾地冲下天幕。 学生们黏湿的在雨里继续站到规定时间,才被赶回宿舍换衣服。当然,换完衣服,继续在走廊里站着。 大家换了自己平日带的短袖长裤,动作慌乱地整好衣服就往外冲。 男生一排,女生一排。紧仄的走廊里,只能站得下两列队伍。男女生面对面,各自贴墙站好。 余安一站定,挺直脖颈目视前方。她对面站得,偏偏是沈沛。 男生似乎对站军姿这种小儿科的事情司空见惯,或者说他平日的站姿与眼下无异。 所有学生脸上没什么表情,可面对自己对面站着得人,总有些不大自在。 正好对视的视线,偶尔碰在一起,难免尴尬非常。好在余安不算太高,和对面的沈沛不算平时。 少女一双黑亮的眸子向下,安静地盯着他衬衣领口。 视若无物的严肃与正经,引得沈沛眉梢挑了挑。 盯着一个地方时间久了,难免眼睛疲劳,余安转了转眼珠,视线和他在空中碰了个正着。 像是偷窥对方被捉住了,余安赶紧转开视线。却总能察觉到,对方在自己脸上探究的目光。 她脸上过敏的红斑几天前就下去,巴掌大的一张脸,肌肤上没有少女青春期的痘痘烦恼。唇红齿白,小巧的鼻梁高挺,刘海半遮住双眼,蒙了面纱一般叫人窥探不清情绪。 像是小兔子。内向文静的很。被他瞧了几眼,脸上浮上了些许绯色,紧张兮兮却偏要故作沉静的模样,有趣的很。 “扑……”班上一个男同学憋忍不住,在对望了对面唯一的男同学十几分钟之后,他甚至研究了对方面部的不对称问题,忍不住笑场了。 这一笑,引得不少憋了许久的人笑出声,一时间,长廊里到处是爆笑的声音。 教官气得够呛,直接把人喊出来,站在走廊中间单独面对面站着:“很好笑是吗?让你们笑个够!其他人原地不动,一起来欣赏。看看有没有那么好笑!” 于是,走廊两侧站了两排人,留下来窄窄的中间走道,彻底被两个“示范”生堵死了。 俩男生面对面站着,让一众看客们被gay里gay气的氛围点燃了。 张霸伸手扇了扇风,默默在走廊一头低声说话:“不行了我忍不住了也要笑场了。” “好,既然大家没笑够,看来是精力旺盛,那么,作为你们的教官,我有责任,有义务,让一年二班的全体学员,把精力用在更合适的地方。全体都有,向左转!跑步走!” 一时间,哀嚎遍野。窗外的雨势不减,刚换的干净衣服,怕是又要湿个透顶了。 十圈的任务,一群人如脱缰的野马,绕着跑到一圈圈地跑。 雨势越来越来,打得人睁不开眼。也不讲究队形了,各自跑着各自的。 余安跑得速度比较均衡,但几圈下来,还是被甩开了。白色的短袖湿哒哒地贴在皮肤上,雨水顺着马尾往下淌。 张霸打闹着沈沛,他没瞧见少年微微眯起的眼神,定格在前边少女单薄的背影上。 白色的衣物浸湿之后,内衣的形状轮廓透过重重雨幕格外打眼。沈沛突然记起,入校时候少女脖颈间的一小块肌肤。心里似乎咯噔了一下。 “哎,我说,老大,你到底教不教我啊,我跟你这么多年,我的心你还不懂吗?” 再往前跑,就是训练场上的篮球柱了。 沈沛语调如云里看花:“嗯,知道,知道你喜欢我。” 张霸只顾着往前跑,被他话一激,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扭着脖子盯着他,恨不得在他身上穿个洞:“我擦,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可不是想搞基啊……” “砰”地一声响,张霸脚下趔趄了几步,只觉得头上巨疼无比。晕晕乎乎地坐在了地上。 发生了什么……感觉世界都在旋转…… 沈沛提前停下脚步:“报告教官,张霸撞破了头,需要立刻送往医务室!” 王教官听见汇报,小跑过来一看,小胖的头已经鼓起来个大包:“跑个步不知道看路!你,送医务室去!” 方才身后的那一声巨响,余安也听见了,脚步停了下来,扭头看了一眼。 “是,教官!”沈沛搀着晕乎乎的张霸往场外走,没几步到了她跟前,一手拽住余安细细的手腕,“教官,这位同学头晕,我一并送医务室了!” 王教官一看是余安,想着小姑娘军训以来一直表现挺好的,没多想,挥了挥手放几个人离开。 “我,我,”余安愣愣的,“我没事啊。” 张霸人高体胖,被沈沛半拖着本来就费力,眼下他一手还拖着个挣扎的小姑娘,双眸上染了不耐:“跟着!”他一声喝令,余安不敢反驳,脚下顺从地跟着往医务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