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四十二章 人间(2 / 2)我见卿卿多妩媚首页

“夫人。”

说着,府里走出来一个人。

看到来人,国公夫人的嘴角微微往下一抿,却又不受控制的扬起了些,但又故作生气的冷觑着他:“老爷怎么不去游山玩水,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小宅院里不委屈?”

生死关头走过一遭的国公爷望着生气的夫人,微微笑起来:“不走了,腿不好了,心也老了,只想留在在乎的人身边,往后除非是阎王爷要收我,不然哪儿也不去了。”

其实当初被刺杀到差点活不成,国公爷就想明白了,汲汲营取一辈子,最亏欠的,还是最亲近的人。

他后悔了,要什么国公府的一府荣光,管什么天下人,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好,他还要那些作甚?

“咳咳。”

人群里有人咳嗽了两声。

国公夫人老脸微红,她都没想到自己这个夫君居然会说出这样的情话来,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说。

“一路奔波也累了。”说着,国公夫人看向国公爷身侧的女子,讶异:“池扬?”

许久不见的池扬早已泪流满面,魏卿卿却是微微一笑,她早知道池扬被送到了这里来,当初赫连紫风并未囚禁汝阳王府的人。而是在池扬平安生产后,就把池扬送到此处来了,这几年也一直有书信往来。

池扬行了礼,开口已是泣不成声。

当初她只想着父王将她抓回去,她还可以顺便从父王那儿探听点消息再回来,谁想一别就是两三年,还发生了这么多事。

恍若隔世,说的就是她现在的心情了。

“这就是二舅母吗?”

阿蝉软糯的声音出来,打破了这悲伤的气氛。

国公爷定睛一看这软糯跟粉团子似的小孙女,看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透着股机灵劲儿,当即爱得不行。

又见这小孙女儿扭头去拿什么,穿着翠绿色小裙子的姑娘背过去,更像是个软绵绵的小兔子了,却不想一眨眼,小兔子扭头就抱来一个跟她差不多大小的红木匣子,看起来那匣子还挺沉的。

“送给小表弟。”阿蝉跑过来。

国公爷还以为小家伙是抱着个空匣子呢,笑眯眯的去接,还道:“囡囡慢些,别摔着……嗯……”

国公爷一把抓住,感觉到自己老胳膊差点抓不稳,才一脸凝重的看着天真瞅着他的小孙女:“爷爷?你怎么了,手臂抽筋了吗?”

国公爷:爷爷是脸抽筋了。

不过小孙女儿力气虽大,还是很可爱的嘛,他这辈子就想生个粉嘟嘟的小闺女儿,会撒娇,会卖萌,最好成天捏着他的衣服角甜甜的喊爹爹,我要吃糖爹爹,帮我取风筝爹爹,帮我……

这样他多有成就感,小棉袄的感觉他也想拥有啊!

“爷爷,要阿蝉扶吗?”阿蝉体贴的问面前这个老胳膊老腿的爷爷。

国公爷:……

很好,可以,这小棉袄很贴心。

众人哄笑之后,便开始忙着把东西往屋里搬了。

魏卿卿拉了池扬去说话,姑嫂两叽叽咕咕说了一天,直到天黑才歇下来。

忙碌了一天,大家都累了,所以魏卿卿也没发现后半夜慌慌张张跑过来的绿萝。

绿萝见她已经歇下了,犹豫了一下,到底退了回去,到第二天才来。

“棠儿走了?”魏卿卿刚用完早膳,听到绿萝的话,惊讶不已。

棠儿不是跟郭庆学武学得好好的么,怎么走了?

绿萝眼眶红红,明显哭了一夜,这会儿倒是没留眼泪了:“我们猜他是觉得跟郭庆学不到更多东西了,棠儿很聪明。也很刻苦,郭庆的本事,他没日没夜的学,两年多的事情,已经学完了。”

“他说过,他还想学更高深的武艺,想读书写字,想修习兵法……”绿萝又哽咽起来:“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离开。”

魏卿卿想她应该知道棠儿为何会离开。

他不愿意、或者说是愧于面对容彻,很快容彻就要回来了。

“他身上可有盘缠?”魏卿卿问绿萝。

“有,这些年您给的,我们给的,还有夫人给的金银之物他都攒起来了,我给他存在了钱庄,也该有两千两了。”绿萝擦了擦眼泪。

“可带小厮了?”魏卿卿又问。

绿萝想了想,终于镇静了下来:“带了,是他惯用的小厮。那孩子倒是个实在的,勤快又能吃苦,以前常跟着管事的在外头跑。”

“棠儿是想清楚了再走的,不是随便就跑了。”魏卿卿道,尤其这孩子到了这里才走的,怕是一心想着保护她们,不然只怕早就离开了。

绿萝听着,怔怔半晌,也只是叹了口气,棠儿果真是自己离开的。

坐了会儿,绿萝起身又给魏卿卿跪下磕了头。

“小姐,奴婢跟郭庆商量过了,如今已经到了封地,我们想回郭庆的老家去,哪里有他挂念的人。”绿萝轻声道,她知道魏卿卿不会拦她。况且卖身契早就还给她了,但她当魏卿卿是主子,所以离开,她也想先请示她。

魏卿卿知道郭庆是放不下曾经的家人,但看绿萝居然丝毫不介意,也知道绿萝是真的重情义。

“我让人给你们准备盘缠。”魏卿卿没有任何阻拦,笑着开口。

绿萝微笑,又去给国公夫人磕了头,这才跟郭庆一起离去。

没多久,阿蝉就开始到处找棠儿哥哥了,找不到棠儿还十分伤心的哭了好久,直到兰芷跟阿展大婚,热热闹闹的才将她的悲伤冲淡了去。

再半月,容彻回来了,还带着魏虎一起。

魏卿卿牵着阿蝉站在门口等候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呢。

容彻回封地不许带太多兵,但还是有不少人自愿追随他而来,一眼望去,旌旗招展,迎风猎猎,骑在马上的男人一身黑甲,腰悬长剑,眉目凌厉如高山之鹰,双目清寒却如雪岭之冰,只一眼,便令人生畏。

可他目光在触及女子幽黑的眼眸时,却化作了一泓清泉,清濯耀眼。

容彻勒住缰绳,下马便拥住了她,在她耳边低低呢喃:“卿卿,我回来了。”

魏卿卿眼眶微湿,终于,苦尽甘来。

“你就是我爹爹?”

忽的,软糯糯的声音传来。

容彻低头瞧见那一本正经的小萝莉,嘴角勾起:“是。”

小萝莉却兴趣盎然的指了指他的马:“我能骑吗?”

容彻瞧着跃跃欲试的她,笑出了声来,很好,小东西很有她娘亲的风采,一样胆子大的很!

“怕不怕?”容彻问她。

阿蝉仿佛尊严受到了挑衅,一叉自己的小胖腰目光盈盈望着他:“爹爹让我骑一骑,不就知道了?”

容彻被噎,看了眼一脸幸灾乐祸的魏卿卿,知道这小东西平素的作风便是如此了,当即将她往马上一拎,也不管旁边的其他人,飞跃而上,驾着马就出城了,气得国公爷跳起老脚大骂:“混账东西,别吓着小囡囡了!”

国公爷非常执着的,把阿蝉当成他心目中那个处处都要爷爷呵护的小乖乖了,虽然每次阿蝉都十分体贴的用行动表示了她不是。

魏卿卿笑着看着两人一马离去,才看向后面跟来的人。

高了,壮了,也黑了,一双眼睛却黑得发亮。

“二哥。”

魏卿卿看着面前的魏虎,早已跟当初那个喜欢耍性子跟着自己瞎胡闹的少年郎完全不一样的,可一直不变的,是他看着自己时,那份宠溺。

“小妹。”

男人微微沙哑的声音和他勒着缰绳的那双早已磨出厚厚老茧的手,暗示着他这几年所受的磨难。

但魏虎却看不出半分的后悔埋怨,有的只是历尽千帆后的成熟与稳重。

池扬带着蹒跚学步的孩子出来时,魏虎眼神一柔。

还是一旁跟来的魏青山故意冷着脸开了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回去洗洗,一身臭汗。”

魏虎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还跟当年一样,在魏青山面前便怂了几分:“儿子这就去!”

说着,也不管众人怎么看,抱着老婆孩子就飞快回去了。

等半个时辰后,容彻跟着明显与他更亲近的阿蝉回来,才知道容海没有入京,而是留在了塞北,而闫阮也在最近带着孩子去了塞北。

魏卿卿知道,秦凉野一日不死,容海都不会离开塞北。

国公夫人抹了把眼泪,国公爷却笑着拍大腿:“很好,等过段时间,我跟你娘就去塞北走走,你娘好久不曾去过那儿了,那里的战马养得还是很好吧?”

国公夫人也回想起当年自己驰骋疆场时的样子,眼睛一热,嗔怪的看了眼老国公。

老国公却故意朝她挤了挤眼睛。

过了接风宴,洗去一身灰尘,容彻终于能搂着爱妻挤在了一个被窝里。

窗纱浮动,伴随着爱的声音,直到月亮也羞涩的隐入黑暗之中。

第二天阿蝉过来的时候,还问了问魏卿卿:“娘亲,我什么时候有个妹妹呀?”

“你想要个妹妹了?”魏卿卿好笑问她。

阿蝉却一本正经的想了想,道:“昨儿兰生姑姑说,爹爹和娘亲在给我生妹妹,叫我不要来打搅爹爹和娘亲。”

兰生:……

魏卿卿让自己冷静下来,幽幽瞟了眼眼观鼻鼻观心的兰生:“是时候给你找个婆家了。”

忙过府里的事,魏卿卿也不闲着,刘全福此番跟来,带了不少的种子,也带了不少手艺人。

这儿既然是封地了,魏卿卿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松动松动筋骨。

达则兼济天下,她想,多攒些功德,也算回报老天爷让自己重生一次。

寒来暑往,一春又一春,不知不觉已过去十五年。

朝中有过几次动荡,最后都归于宁静了,倒是这块原本贫瘠的封地,十五年过来,已经四处开垦了农田,如今春意正浓,绿油油的农作物已经长满了田间。

此处因为临近楚国,这些年朝廷跟楚国建立了和平邦交好,这里也成了两国贸易的往来之地,商业也渐渐繁荣起来。

曾经鸟不拉屎的地方,如今已经成为了繁华之地,魏卿卿跟容彻的贤明也慢慢传了开去。

前阵子,府里才办了老夫人的寿辰大宴,守在门口写礼薄的管事手腕都写肿了,各方送来的礼几乎堆满了库房。

最暖心的,还是城中百姓送来的各类蔬果杂粮。

府中刚从外头翻墙进院子的绿衣少女刚回到房间,瞧见桌上放着的一个大大的礼盒,嘴角扬起,每到她生辰前夕,她总能收到一份这样的礼物。

天南海北的都有,每年不落。

少女刚拍拍干净身上的灰尘,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端庄的昂起头,眨眨黑白分明的眼眸准备回房拆礼物去,就见一个优雅美貌的妇人端坐在里侧,端着茶盏,眼皮都没抬下,少女却眉心一跳,扭头就要跑。

“阿蝉。”

美貌妇人优雅的品尝了茶,嘴角勾起看似温柔的笑意:“又想去找你祖父还是祖母?亦或是你外祖父?不巧,他们全部都去城外庙里上香了。”

“那爹爹他……”少女心底一颤,知道不好,忙问起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却见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正气势汹汹的从前院走来,一张脸黑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了。

阿蝉浑身一紧,爹爹对自己从来都是千依百顺温柔得不得了,今儿这是怎么了?

“娘,你干坏事儿了?”阿蝉下意识的问,却见自己的美貌娘同情的看了自己一眼,就见那成熟俊美的爹已然走到了跟前,咬牙切齿的问她:“门口那个胆大包天臭不要脸不知廉耻没有道德的来提亲的臭小子是谁!”

阿蝉闻言,疑惑的眨眨眼,啊,是谁,我没跟人私定终身啊?

此刻,门口那个胆大包天臭不要脸不知廉耻没有道德的来提亲的臭小子严肃的沉着一张俊脸,也不知道阿蝉她,会不会答应呢。

想起那个笑起来有一对甜甜酒窝的少女,他心底那一片掩藏最深的黑暗,都明亮了。

不管怎样,十五年了,他不能再等了,再等这城里的张三李四王五都觉得自己还有机会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