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得厅内,分宾主落座,有侍女奉上茶点,寒喧一会儿,召公疑惑地看向神情漠然的李羡,笑着问道:“不知这位壮士是?”
未等袁守诚回答,一旁的青年抢先一步说道:“回禀父亲大人,他是仙长的友人,也是一位异人。”
召公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虽然心头不满自家幼子的莽撞,但这时也没有赶人的道理,笑道:“既是仙长友人,也是我府中贵客,不妨上座。”
李羡稍稍谦辞了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座公卿宅邸。
或许是因为李羡在的缘故,召公也心存顾忌,一时也没提其他。
这时代,干个什么大事,比如祭祀、出兵,就喜欢占卜、课卦,以问吉凶。
召公月前心中有感,出府在城中散步,路遇袁守诚,就让其卜了一卦,袁守诚自不必说,每言必中,被召公引以为神。
不知不觉,暮色低垂,此刻已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召公也有些沉不住气了,想咨以大事,嘴张了张,可见李羡坐在一旁,欲言又止。
李羡放下酒樽,笑道:“听府上公子说,召公似有大事相谋?不知,在下可能听上一听?”
召公闻言陡然色变,目光冷厉地看向侍立的青年。
不得不说,这位老者久居高位,仅仅是怒而不发,空气中的气氛都好似凝滞了起来,令人心生压迫之感。
这一幕落在李羡眼中,心中对于人道威势,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召公不必惊慌,这位慕道友并无恶意。”袁守诚心头苦笑一声,连忙出言转圜道。
李羡此刻微微一笑,掌下稍稍用力,青铜酒樽已被捏成一团,“啪”的一声拍入梨木制成的几案中,“府上公子既说在在下是异人,倒也没有说错。”
召公目光微凝,惊疑不定,沉声道:“恕老夫眼拙,不知壮士如何称呼?”
“慕周。”李羡面色郑重,拱手说道,将一个身怀绝技的异人扮演的淋漓尽致。
他来王畿本就为谋划人道功德而来,但人道功德怎么来,唯有在这些人间公卿面前显露才能,获得官爵,而后才能推动人道进程。
眼下这就不是一条路吗?
厉王被逐后,召公辅政,他到时搞点提高生产力的农业发明,借助其人之力推广,玄黄功德还不是手到擒来。
此刻,袁守诚面色微怔,眸光深深,似有些疑惑。
以其人心智,自是看懂了李羡的打算。
“人仙天将所修之法不涉真灵,倒不会被人道气运侵蚀。”袁守诚转念一想,也不再觉得惊讶。
若真如他之前猜测的那般,作为逃籍天将,只要不甘平庸,以一身武艺为人间王朝效力,谋取富贵,就是迟早之事。
别人还可能被天庭一些神祇发现锐金之气波动,其人有天罡之法遮掩,可谓高枕无忧。
其实,人道气运和仙道,也并非水火不容。
上古之时,黄帝轩辕趁人道大兴,率众伐天,以乾坤鼎、崆峒印二宝镇压、转化气运,当其盛时,天、人两道至尊位格加身,诸圣都要退避三舍。
后来,诸圣无法容忍,遂逼迫黄帝轩辕退位,交出乾坤鼎。
诸圣施展大神通,将乾坤鼎一分为九,交给夏禹封镇九州,自此再无大罗金仙可以融合仙、人二道,自轩辕开启的人皇、天帝“一肩挑儿”模式,不,是定于一尊,也就成了过去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