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中的这一条河似乎是贯穿着整个树林,阮无痕御剑飞了许久,直到看见一处断崖,水才堪堪断了。
只余一处盖着翠色树藤的山洞,美人似的半遮半掩,露出里面无穷无尽的黑暗来。
阮无痕分毫不犹豫,胡乱的扯开了这些碍眼的树藤,打了个响指,一簇小火苗自他食指处冒了出来,或明或暗的跳动着,照亮了周围三寸。
这里及其安静,阮无痕除了他自己一声一声踏在地上的脚步外,听不到任何声音。
……连一丝风声也无。
这就不大对劲,这洞除非是往地里钻的,否则按理来说,应当会有另一处出口,通开这座山的。
阮无痕走的谨慎,虽然他嘴上夸下海口,仿佛并不将花妖口中的“伴生妖”放在眼里,但自己大约几斤几两,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
他在逍遥宗上见过的宝物不计其数,对于伴生妖也有所耳闻,越是珍贵的天才地宝,越是久远的时间,旁边跟着的伴生妖也就越强。
所以这解灵花……嗯,不必太好,能用就行。
可惜事不如人愿。
又往前走了几里,阮无痕忽然觉着一股滔天的热浪扑面而来,原本十分活泼在他指尖上跳来跳去的小火苗,也被这一阵热风吹得熄了火,蔫蔫道搭在他指头,不动了。
这可不太妙。只有上千年的天材地宝,四周才会出现这种极寒或极热的环境,这难得一遇的宝贝,今儿还让他撞上了。
但阮无痕却并不太高兴。这解灵花有了千年,那身边的伴生妖少说也得有个几百年的年纪,他今年二十七,修行十载,不够人家一个零头。
修真界不讲年龄,只讲道行,所以即便是差出十万八千里那么大一截的岁数,只有你拳头够硬,没人敢说你不尊老爱幼。
阮无痕用了敛息术,是他从笑念潮那儿觉着好玩学来的,能把呼吸放到最缓,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几乎是无声无息的融入在空气中。
若是能不惊动那伴生妖摘花自然最好,要是惊动了,怕是难免一战。
一朵火红的花开在了山洞尽头,发着耀红色的光,照的通天光明。
那便是解灵花。
越接近那花,气温便越高,阮无痕不得不用灵力来阻挡一阵又一阵来袭的热潮。
四下安静的可怕,那株解灵花孤零零的开在正中央,仿佛脆弱的诱人采撷。
阮无痕却意识到一丝不妙,他下意识的拿起落情,利落的闪身而退——只见他原本站着的地方,清清楚楚的出现了一道爪印,入石三分。
“不错嘛,”只听一道年轻的过分的声音自红色的深处传来,“躲开了。”
阮无痕心想这不废话,要是没躲开他的玉体不就受损了。
他彬彬有礼的一颔首,道:“在下是来求解灵花的,不知前辈能否割爱。”
那声音的主人终于露了面,一个浑身赤红的火狐从黑暗里钻了出来。
只见转眼之间,火焰便缠上它,等散去时,那只漂亮的火狐已然变成了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青年。
他长的很一般,是不大出众的长相,但那双眼遗传了狐狸的媚态,却妖而不异,美的自成一派,生生的将那张不大出众的脸勾出一股子勾魂摄魄来。
这青年将他从上到下看了个清清楚楚,弯了眼道:“长得真好看——我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那你便拿去吧。”
阮无痕:“……”
他没听错?
纵使阮无痕向来不着调,却也觉得这事儿荒唐。
那狐狸见他不动,颇为疑惑:“怎么不动?”
他伸出两只葱白细长的手指,自然的对着自己的脸点了两下,浑然天成的惑人心神:“可是嫌我方才太凶?可你若是修为不过关,没碰到那花估计就死了,叫我怎么放心?”
这狐狸说话带勾子,几乎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带着一股魅人的香味,这么一番长吁短叹下来,阮无痕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他失散多年的老情人。
他定了定心神:“这解灵花……前辈就这么轻易相送?可有什么条件?”
“没什么条件,看见美人我心里头高兴,”狐狸埋怨的看他一眼,撒娇似的道,“人家有名字,叫赤殊,别老前辈前辈的叫。”
阮无痕:“……”
今日算他涨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