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斌的脸有些僵硬,“而且吧,这人现在她……”
“现在怎样?”蘩卿又道,“若与苏舜才的死有关,那就是说,和李炳顺的死也或许有关的!一定要拿住她,这是前程啊!”张斌正依附李太后,又知道她们页家和李家的关系,一定会认为这是太后或李家的意思。果然,他突地眼睛一亮,似下定决心,直勾勾盯着她问:“倒好办!只是,姑姑说的有人,是指武清侯还是……?”
蘩卿达到目的,一转叹道:“哎,是有人查到她的来头颇有些……所以捅了上去!”
“开头?那这是她是……有大问题?”
蘩卿摇头叹气,露出同情的口气,“哎,是谁的人都没关系。一个女人能如何的?不过是被人利用。只是,总要她自己说清楚,积极表现才好办。若她能提供些意料不到的线索,可是立了大功呢!”
左一下右一下,这可把张斌弄蒙了,“您的意思是?”躬身一礼,“求姑姑明言!”
“呵呵……明言容易啊,只光我一人明言明语有什么意思?”蘩卿说完,瞧着他笑而不语。
张斌这才苦哈哈的笑了,讪讪道:“姑姑不知道,那女人的下落我的确是知道一些的。”
原来是这个?“……嗯。她在哪儿?”
“她长得好,苏公公出事后……嗨!一言难尽,藏匿她的那人是我的好友……”
蘩卿瞧着他希冀的眼神,露出个原来如此的表情,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只要她出来说清楚就行!”
“说,说清楚,……说清楚什么,请姑姑明示!”一躬到地。
蘩卿伸手搀扶,指指他又指指自己,“如此大礼,我哪里受得起?从四品佥书,手握浣衣局大权,我们等于平级。再说,比起泰山,我们都不过是蝼蚁,蝇营狗苟,眼前那一巴掌的见识而已。互相帮助,互相提携吧!”
张斌眼珠急转,略有失望,却就对她刮目相看了,笑道:“正从虽然只有半步,但可别小看这半步啊,跨过去的都是人物!从位上多少人,但凡一步迈错,闹不好就得被山顶滚下来的石头砸死欸!”
“欸,我看公公印堂发亮,前程似锦,早晚必为人上人。”
“哈哈哈,借您吉言!可就算那样,谁也比不了姑姑列于天子左右,朝夕伴驾啊!”
谈的很好,事儿算是说定了。关于景阳宫的事儿,蘩卿一个字儿都没提。她看出来了,张斌这人,不问最好,问了,孙富安这事儿怕就是个完犊子!想着万一张斌没成功,她也不准备相帮于他。此人太势力,太油滑,骨子里又善于伪装,绝非善类。她觉得还是防着好。
待回了乾清宫,第一件事儿先到值殿监找小德子,让他去外殿找钱串子来见。
钱串子来的跟一阵风似的,俩小眼儿带着七彩光,一见她就趴地上砰砰磕头,边擤着大鼻涕吸溜吸溜有声,“姐姐?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好担心着来呢!”
“哪儿能呢?”蘩卿捏他的脸,将从御前“顺”出来的点心包好了塞到他怀里,“替我去办件事,办好了给你升职。想不想跟着我?”
钱串子高兴的一桶鼻涕流过了河都忘了擦,点头如捣蒜,就差蹦起来了。蘩卿笑得不行,附耳他说了要他放风出去的事。钱串子先一听是有关孙富安的,贼眉鼠眼的笑了,“那厮最坏,坏透了的,干的缺德事儿比头发丝儿还多,这事儿好办!”
“你倒什么都知道!人小鬼大。”蘩卿又说御前的几个人,他却将小眼睛转了好几圈,掂掇着犹豫起来,“这可都惹不起啊!”
蘩卿被他算计的样子逗笑了,点着他的额头教道:“他们都是曹德胜的人,如今都是没头的苍蝇,怕是不用的。放心,就算他们调离了御前,也碰不到你跟前去当差。再说了,法不责众的,传言起来,谁知道是谁起的头儿?你只管说是从我这儿离开后,在御前听说的便是,有人问到急处,你只往曹德胜的徒弟身上咬。咬哪一个都行,其他的我兜着。”
钱串子对她这话颇有想法,眨巴着眼,停了停又道:“我们才一面之缘,你就这么信我啦?就不怕我将你教我的都说出去?我咬你,你怎么办?”
蘩卿被他问得愣住,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钱串子瞧着她的样子笑了,忽而古灵精怪的一眨眼,“嘿嘿嘿,我才不会咧,走啦!”
这一瞬间,蘩卿突然就觉得这孩子的笑里有种不同于他年龄的深沉内容,一时怪异的呆在那里,直到他的背影消失的一丝儿不见,才一笑,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