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穆阳有一瞬间,很想就地挖个坑,把自己给活埋进去。
他觉得自己活得简直太失败了。
身为一个攻,喜欢了一个人那么多年,经历一次相遇和一次重逢,有过两次告白,居然没有哪一次是出于自己主动的!
虽然客观因素是秦稚每一次的告白都来的太突然。但他思来想去,觉得这种不怎么令人愉快的事件根本,还是在于自己太怂了。
又或者说是自己的顾忌实在是太多了。
就比如现在,他虽然很想立刻马上答应秦稚,拉起对方的手不管不顾地直奔机场,找一列最快的航班,飞上天空,翱翔于蔚蓝,在层层的云朵中越过崇山峻岭,再飞跃太平洋,最后在大洋彼岸落地,请人装点一个浪漫的教堂,找神父来证婚,顺理成章地给秦稚一场终身难忘的婚礼。他们结为伴侣,而后共同携手,不离不弃的和对方相守一生。
然而心中那根名为理智弦却时刻提醒着他——现在不可以。
因为他现在不仅仅是秦稚的暗恋者,还是秦稚的主治医生。
出于道德和制度,他现在是绝对不可以和患者秦稚发生任何情感纠葛的。
于是他将迫不及待的答应声硬生生的从喉咙口按了下去,又在胸口颠来倒去地翻腾半晌,才开口说:“抱歉。虽然相亲是我主动提出的,但我想我现在还不能答应你的追求。”
秦稚的笑容因为这句话僵在了脸上,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润湿自己突然干涩的喉咙,好容易才保持住了笑脸,再次出了声,他干巴巴地说:“对不起学长,是我太唐突了。”
沈穆阳的心却让他的强颜欢笑给猛地攥住一把。他看着秦稚低垂下的头,忽而涌上一阵钻心的酸痛。
他想他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又等来这么个机会,他不想秦稚会因为这件事而误会自己,于是忙沉下声,慌乱地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并不是说拒绝你。只是……这是一个原则性问题。”
秦稚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什么原则问题?”
沈穆阳接着解释说:“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是不可以和身为患者的你谈恋爱的。”
秦稚:“嗯?”
沈穆阳说:“明文规定的制度。”
秦稚愣了一下,继而了然的“噢”了一声,随即豁达一笑:“原来是这样!”
沈穆阳像是懂了他的意思,心照不宣地对他点了点头。
秦稚于是又追问道:“那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可以谈恋爱?”
沈穆阳:“……”
秦稚:“总不能没有个时间终结点吧!”
沈穆阳对他迫不及待的语气感到很满意,于是扬起唇角对秦稚温柔地笑了笑,说:“当然有,这只看身为患者的你争不争气。”他用修长的手指勾住自己高挺的鼻梁,“当然是越早治愈越快。”
沈穆阳笑得总是无懈可击。好看的人不笑的时候都会让人怦然心动,笑起来当然更是迷人得令人神魂颠倒。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秦稚的错觉,又或者是他焦虑症导致的猜疑心甚重,他总觉得学长的笑看起来虽然特别好看……却有那么一点点的意味深长。
好似藏了些什么。
…………
“你怕不是个憨憨!”
沈穆阳公寓的书房里,顾敛程绕着沈穆阳的椅子,指着沈穆阳看资料的后脑勺怒气冲冲道,“不,你就是个憨憨。除了憨憨谁像你这么傻逼。”
沈穆阳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手里正拿这一份资料,他在顾敛程的怒吼声中斜过双眼,冰冷的眼神透过镜片射出无情的光:“这话你已经重复了十遍了,”他指指旁边多余的椅子,“你要么消停地坐在那听我说,要么你现在就从我的书房里出去。我还有很多东西要看,没空听你车轱辘似的在那瞎咧咧。”
顾敛程在他的威胁声中不情不愿地反跨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转椅的椅背,不满地又嘟囔了一句:“说你是憨憨你还不高兴。到嘴的鸭子都让你给放了,这世界上有几个人对梦情人这么佛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