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时间再多想。　　　　不过眨眼的功夫，只见刘乐水吸食的火`药已促使他长到红皮怪的胸口，他被子弹洞穿的脑袋也长出触须，将另外两颗未发育完全的头颅卷进脑腔。　　　　一根根肉刺随即穿破头顶，肉刺开合处，露出森森的白牙。　　　　他嚎叫一声，扑向纠缠刘金胖的那根触手，头顶肉刺悉数插`入，粗大的触手被生生咬碎，刘金胖身体一松，落在地上，滚了两滚。　　　　红皮怪顷刻间失了两根触手，愤怒异常，四根毒舌从不同的方向抽`打刘乐水。　　　　此时的刘乐水早已顾不上性命，身体虽小，迎头上前，伸展出巨网一样的触须，将红皮怪勒裹在内，动弹不得。　　　　他张嘴发出浑厚却模糊不清的声音：“走！快走！”　　　　可刘金胖哪里肯听，操`起脚边的斧头，冲锋陷阵般杀向红皮怪。　　　　肖毅也紧跟着跳了起来。　　　　但他比刘金胖要清醒得多，眼见刘乐水与红皮怪纠缠，体力异能都不济，逐渐落了下风，红皮怪挣脱是迟早的事。　　　　刘乐水岂能不知？这么做无非就是拼上老命救下儿子，所谓父亲，不就是这么回事么。　　　　肖毅眼眶一红，身体一纵一跃，已赶到刘金胖身前。　　　　“胖子，走。”他上前大力拉扯刘金胖。　　　　“你滚开。”刘金胖展现出难以置信的臂力，撞开肖毅，挥舞着斧头。　　　　“你这么做是辜负刘叔。”　　　　但刘金胖置之不理，继续前冲，大吼一声将斧头砍向面前的巨舌，巨舌灵活翻转，刘金胖扑了个空，斧头脱手，反被勾刺扎得皮开肉绽，碎成片缕的花衬衫下，几道血沟触目惊心。　　　　几根触须伸过来，卷搅巨舌，不顾巨舌上的勾刺穿透触须，刺出绿色浓稠的液体，刘乐水痛得仰天狂叫，但他手臂上的触须却越拧越紧，死活都不肯放手。　　　　“呜哇！”他发出凄厉的吼声。　　　　“爸！”刘金胖疯了一样扑上去，竟用手去掰那毒刺，“爸，你不会死，等我来救你。”　　　　肖毅从身后跳上来，刷刷砍掉两根毒刺，一脚踹向刘金胖，将他踹出几米远，躺在地上。　　　　就在这时，刘乐水突然做出自杀般的举动，将头部伸进红皮怪的其中一张巨口，无数肉刺在红皮怪口中搅动，搅得它毒血翻飞。　　　　而他的身体还在不停往红皮怪肚子里钻刮，红皮怪发狠咆哮，震耳欲聋。　　　　肖毅惊住了，这是要与红皮怪同归于尽。　　　　知子莫若父，刘乐水知道不死在儿子面前，他是不会走的，只希望用最后一口气，送他远行。　　　　“胖子，走了！”肖毅冲上去，箍住刘金胖的脖子，妄图将他拖行。　　　　“你爸用死来换你的命，你怎么能辜负？”　　　　肖毅比任何人都清楚，以目前的世界，红皮怪无人能敌。　　　　但刘金胖牛高马大，肖毅的身体又在崩溃的边缘，一下被他挣脱了，跳起来。　　　　“我爸不会死的。”刘金胖冲向巨怪，“他是HD1号，长生不死。”　　　　“你说什么？！”　　　　肖毅瞪大了眼，他想问，但已来不及了，眼前发黑，人影跟怪影纠缠起来，脑中嗡嗡作响。　　　　他体内的能量终于只撑不住，爆了，像硝烟卷过战场，所过之处，满目疮痍。他的内脏，筋脉，无一处幸免，摇摇欲坠，他仰头栽了下去。　　　　“哒哒哒。”　　　　头顶响起直升机的轰鸣。　　　　很快，一个年轻的女孩冲了过来，梳着丸子头，半黑半白的脸上满是焦急。　　　　“蠢……蠢冰。”他抬了抬手，想帮她擦干净脸，但手扬了一半，滑落了。　　　　山风在阳光下消失无踪，地下的瓦砾也变得炙烫。　　　　楚天从陈冰身边跃过去，染血的天玄爪在刘金胖后脖处敲了一下，刘金胖立时歪在他身上，他咬牙，吃力地将肥胖的身躯扛起，走向路边的直升机。　　　　再然后，他狠狠拎起肖毅，扔到机上。　　　　逼仄的机舱里，刘金胖跟肖毅横躺在后座，叶倾颜挤在狭窄的过道，跪在地上。　　　　外面的怪物嘶吼声震天，在山脚，又一批尸潮匆匆上山，仿佛应召而来。　　　　“超载了，油不够。”楚天斜睨陈冰，他的眼里有隐忍的、难以察觉的怒气。　　　　这怒气差点就克制不住了。这不是他的作风。　　　　刚才在空中，为了使出天玄爪救陈冰，差点机毁人亡。虽然事后他为自己找了借口，因为陈冰是HD1号的活血样，但那一刻，伸出手的那一刻，他心里燃烧的悸动，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用力地握紧驾驶盘，血液加速使得他肩上的伤口又挣开一点，他任鲜血流淌，在他手臂的肌肉上蜿蜒。　　　　他的心得到了稍许的平静。　　　　“下去。”　　　　他听见陈冰在他身边冷冷地说，手里的唐刀泛出银光，刀尖直指着叶倾颜。　　　　叶倾颜布条下的牙齿开合，发出听不懂的语言，她哀求地看着陈冰，抱住座椅，不肯撒手。　　　　“下去。”陈冰用刀尖点了点叶倾颜的手指。　　　　冰冷的触感令叶倾颜发出呜呜的叫声，她摇头，哭泣。　　　　这回陈冰没有说话，刷一下，干脆利落。　　　　叶倾颜已经捂着伤手，四根青葱般的手指血淋淋被砍落在地。　　　　她惨叫一声，全身发抖，不信任地看向陈冰，她的眼睛仿佛能喷出毒蛇的毒液，发出最恶毒的咒语。　　　　陈冰直视着她，眼里没有任何情绪，“这个世界，人人都有生存的权利，只可惜，我跟你道不同，所以我找到的生路，不许你走。”　　　　她抬起脚，军靴抵住叶倾颜的额心，用力一蹬。　　　　叶倾颜软软的身体立即从机舱口飞了出去。　　　　“走吧。”陈冰坐在楚天身边，没有朝外看一眼。　　　　不管是去燕儿岛，还是楚家的腹地，她都没有回头，甚至连想象那样的场面都没有。被怪物撕碎、啃噬的场面，在这个世界，不是每天都在发生？又有什么不同。　　　　直升机盘旋，升上半空。　　　　“爸。”刘金胖忽然从后座惊醒，挣了挣腰上的安全带。　　　　陈冰回过头，张嘴在说着什么，但马达声和风声盖过了她的声音，刘金胖听不清。　　　　伸出脚，他发现脚下是茫茫的大海，一个岛屿出现在眼前，直升机正在向右拐，显然在避开这座岛屿。　　　　这不是燕儿岛吗？　　　　刘金胖正恍惚间，突然，一声尖锐的呼啸划破海风，朝着他们的方向，直升机立刻像搁浅的船一样摇晃起来，他这才意识到，那是一枚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