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伽罗照例去吕苦桃那里问安,恰好杨坚一早有事出去了,吕苦桃便留她一道用膳。 二人吃过早饭后,伽罗搀扶着她漫步在庭院中。 吕苦桃笑着说:“没想到你这一病便是小半年,可把你阿翁给着急坏了,虽说远在千里之外,却也时常来信垂询。如今见你身子康复、气色红润,我也就安心多了。” 伽罗听罢,羞愧难当:“这些日子,让阿家忧心了。” 吕苦桃慈爱道:“前几日僧儿娘病重,听说你差人备了厚礼、请了医师,亲自上门慰问了?” 伽罗颔首答道:“僧儿时时挂念老母,不能专心做事。我想老人家若是身子有所好转,她也能尽职尽责。” 吕苦桃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柔声说道:“伽罗,你可不能只顾着关心下人,而忘了体谅自己的男人。照看好丈夫的日常起居,才是身为妻子应尽的本分。自打你生病以来,大郎寸步不离左右,他对你可是上心得很。如今天气转寒了,夜里寒气凝重,你身为妻子当时时关切,尤其是大郎的身体。你天资聪颖,当知吾意。” 伽罗羞怯低语:“阿家的意思,伽罗懂了。” 吕苦桃温柔地握住她的手,微笑着说:“我等你的好消息。” 伽罗轻笑着应声,心里却是有苦难言。 他们毕竟是拜过堂成过婚的夫妇,原先她想给父亲过了百日后,便与杨坚好好过日子,像普通夫妻一样。却没想到六姐的到来,将她的计划全盘打乱了。 自打知晓杨坚的心意、二人大吵一架后,私下便互相怄气。 直到今日吕苦桃有意暗示,她才恍然大悟。长房院里,除了她的几个陪嫁丫头,其余全是吕苦桃安排的。他们日常的一举一动,自然全落入了她的法眼。 傍晚,杨坚自外头游历回来,却见伽罗早在书房内恭候了,他坐到娇妻身旁,冷言冷语道:“找我何事?” 伽罗见他坐定,将这几日埋葬心里的话脱口而出:“我知道郎君根本不想娶我,这场姻亲从一开始便是错的。若郎君不想一错再错,大可与我和离!若还想继续下去,你我相敬如宾,可好?” 杨坚气得大叫:“我拒绝和离!” 伽罗神色自若道:“那请郎君明日搬回卧房住!” 杨坚反问:“我若不搬呢?” 伽罗红着脸,低声道:“你与我成婚之后,便一直分房而居,长房院里毕竟人多嘴杂,若哪日传到家翁那里去,终归不是件好事。” 杨坚惊讶万分:“那你想怎么做?” 伽罗纤腰一扭,稳稳坐到他怀中,右手揽过他的脖颈,左手则摸着他气炸的脸,妩媚笑道:“很简单,勾引你!” 杨坚愤怒的瞪着她:“你……你可知什么是礼义廉耻?” 伽罗将食指竖到他的唇边,玉手轻揉他宽大的胸膛,小身子不停的在他胸前蹭来蹭去。 杨坚从未与女子如此亲近过,他虽然努力克制着心头那抹邪火,可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往她身上瞟。 伽罗微笑着缓缓褪去身上的襦衣,露出里面火红的心衣,娇声娇气道:“请郎君享用!” 他和她近在咫尺,少女阵阵幽香沁入鼻孔,再瞧怀中的女子媚眼生辉,眼波流动,似在低声娇语,说不出的诱人。 “走开!” 杨坚本想推开她,可入手之处却是滑腻似酥,推搡不知不觉竟变成了揉摸,他倏地愣住了,立即撤回魔爪。 “嘴里叫我走开,手上倒很诚实。” 伽罗嘴角下撇,一脸嘲讽的笑了。 杨坚闭上双眸,努力调匀气息,故作镇定道:“你们鲜卑女子行事一贯如此孟浪吗?” 伽罗将他的大手放到自己腰间,笑着反问:“你们汉家男子,莫非都是这般小家子气?” 杨坚低头凝视着她,面上没有丝毫表情。 伽罗见他始终不为所动,想起府里最近的流言,笑吟吟道:“你该不会……真的……不能尽人事吧?这样也好。明日我便去禀告阿家,省得她总逼我与你同房。” 此言一出,杨坚再也控制不住,粗鲁的将她推了出去,十分冷漠道:“你来这里,是我阿娘的意思?” 伽罗站稳身子,叹息道:“是谁的意思重要吗?” 杨坚犹豫片刻,箭步上前搂过她的细腰,张嘴便要亲吻她的红唇,伽罗本能的避了过去。 杨坚轻抚她的秀发,沙哑着问:“害怕?拿出你方才的勇气再勾引我一次?嗯?” 伽罗怯生生看着他:“谁……谁怕了。” “说谎的小东西。” 杨坚唇边勾起邪肆的笑,温柔地捧起她的俏脸,细腻的吻慢慢落向她的香额、粉腮…… “等等,”红酥手紧紧抵住他的肩头,将他奋力往外推,“人已经走了。” 她的推搡令杨坚回过神来:“谁?” 见他神情恍惚,伽罗好心提醒道:“当然是钟儿啊。你难道忘了吗?长房院里除了我的四个陪嫁丫头,其余的人都是阿家安排的。” 伽罗慢慢将衣服整理好,又理了理云鬓。 杨坚目光黯淡下来,语气低沉道:“原来你方才是故意为之。” “若不是阿家整日里暗示相逼,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伽罗苦恼的皱紧眉头,又展颜笑问,“郎君,你觉得我方才装得像吗?” 杨坚没有搭话,只是冷哼一声,脸色变得难堪极了。 次日,伽罗故意大张旗鼓将他的东西尽数搬回了主屋,在外人看来倒真以为二人和好如初了。 窗外夜色朦胧,月上柳梢。 伽罗只着一袭薄薄的襦衣,坐在妆台前梳理秀发,柔和的烛光照到她的身上,将将那雪白的肌肤映衬的若隐若现。 杨坚进门看到的便是这副光景,他不由看痴了,鬼使神差走上前想要抱住她。 伽罗机灵的闪身避了过去,眼中碧波流转,笑问:“郎君这是做什么?” 杨坚温情笑道:“咱们是夫妻,自然是要行那周公之礼。” 伽罗后退几步,讥笑着说:“前几日,郎君不是声称喜欢六姐吗?如今却与我这般纠缠,是不是变得太快了些。” 杨坚听她又提起毗罗,心中思绪万千:“她已嫁作人妇,我……” 伽罗打断他的话,睥睨而视:“所以郎君得不到阿姐,便要退而求其次吗?只可惜我独孤伽罗天生不愿做这个次。” 杨坚见她生气,反而笑着说:“自打那日过后,夫人便对我爱答不理的。这是否代表你心里有我,所以才会在意我属意谁?” 伽罗叹了口气,答道:“论才华,你及不上我;论容貌,你比不过我诸位兄长。试问你有哪点,值得我去喜欢?你胸无点墨也就罢了,脾气还不好,而且还……” 杨坚气得大吼:“够了!” 他虽然容貌不是极佳,可生得剑眉星目、身材魁梧;虽然不喜诗书,却胸有丘壑、雅好乐理。哪里有她说的这么差? 伽罗慢吞吞从衣柜取出铺盖,走到内外室之间,将垫子、被褥一一铺好。 杨坚大惑不解问道:“夫人这是做什么?” 伽罗整理完床铺,说道:“今夜只能委屈郎君移步外间了。” 杨坚笑看帷幕,柔声道:“夫人,如若我真的想对你做些什么,你认为仅凭这道帷幕,便能挡得住我?” 伽罗拉下一片帷幕,正色说道:“我是郎君明媒正娶的夫人,便该得到应有的尊重。希望郎君记得:在我不情愿的情况下,你不能强迫我。” 杨坚听了并不生气,笑着反问:“敦伦之礼,天道授之。咱们既是夫妻,夫人这般做,似乎不合情理吧?” “自古未有,而今有了,我的话便是情理。” 伽罗说完,露出迷人的笑靥,随后将另一片帷幔也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