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奴才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您盼回来了。”禾戈雅的轿撵刚到绮春宫门口,德财就扑了出来,夏荷难得乖巧的立在一旁,秋月则是笑盈盈得地给她披了件披风。 禾戈雅没多说话,只点了点头便入了殿内,几人只是觉得一瞬的不对劲,却也没深想就跟着进去了。 等晚上用膳时,秋月特地吩咐人准备了禾戈雅平日最喜欢的菜色,本以为依照禾戈雅的性情,定是会高兴会子。不料,禾戈雅只是面无表情的用了些饭食,对这一切似乎漠不关心。 待禾戈雅让她们都离了正殿,秋月便拉住了冬花开始盘问起来。“冬花,公主此去曲江是不是很是辛苦,又或者此行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冬花凝神蹙着眉,心里只妒忌公主比谁都过得开心,这酸话确是不敢说出来的。 “冬花,冬花。”秋月见冬花似乎是出神了,连着叫了她几声。 “没有,公主此行一切都好。不过,怕是一路颠簸受了些累。” 秋月听完,甚是不解,只小声嘀咕道:“那就奇怪了,公主不是受不得累的人,既然没有不开心的事,那我怎么瞧着公主似乎心情不大好,也不怎么理会人。” “对,我说哪里不对劲呢!往日公主虽不理会别人,却是最亲近咱们几个,现在外乎归来却是连笑都没对咱们笑一下。一副勿要靠近的模样,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夏荷听到秋月的嘀咕后,惘然大悟,冲着她们几个说道起来。 冬花这时候心虚起来,那日晨起她端水进屋准备伺候禾戈雅洗漱时见到了亦十三留在桌上的信。彼时禾戈雅还未从里间起来,想来还没见到信。 许是那字好看,又或是那写字的人称心,她鬼使神差地就将信收进了自己袖口。大概是做贼心虚,冬花总觉得从那日晨起禾戈雅就不大正常,一直板着脸,冷冰冰的模样也不知是不是与她未见到留信,以为亦十三不告而别有关。 “冬花,冬花”夏荷回头冬花还愣在门口,便轻扯着嗓子叫开了。 冬花猛一下被唤回神,心里蓦地一紧,提步跟了上去。秋月眼瞳微缩了缩,不明白冬花怎么变得如此爱走神儿了。 —— 边境不太平,宫里也不太平。凌昭仪不知得了什么怪病,突然就卧床不起,每日只有太医在那里进进出出的。 不过这些禾戈雅都不在意,她也只是听宫里的奴才们闲聊时才知道的此消息。禾戈雅这几日都安静的待在绮春宫里,太安静了,安静得不似以往的样子。不出宫门,不惹事,整日规规矩矩的呆着,身边几个人怎么看她怎么奇怪。 终于,秋月在禾戈雅又一次闷头看了一上午书后忍不住试探地问道:“公主要不要出宫走走?” 禾戈雅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天气如此寒冷,何苦去外面受冻。” 秋月被噎了一下,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以往的禾戈雅说话不是这种感觉。她愈加觉得不对劲,都经不住怀疑禾戈雅在曲江的时候后是不是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导致她性情大变。 就在秋月仔细盘算着怎么再和公主说说话的时候,禾戈雅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你差人去宫外把李文尧招进来,这日子无聊,我让他给我说上几个故事。” “诶,好。”秋月一喜,对嘛,这才像她们公主的日常。 德财到了李文尧家里的时候有些诧异,看着李公子一身行头似乎是早知道自己要入宫一样,斗笠披风一件不落,看那架势就是等着他来。 “李公子同我家公主当真是心有灵通,公主正要传你入宫呢,没想到你早就备好了。”李文尧同禾戈雅也认识许久了,绮春宫里的人都知道公主在宫外有这么个朋友,而德财常被派过来买些小话本同李文尧也熟识,所以这一路回宫他就没打算把嘴闲着。 只是李文尧但笑不语,似乎并无于他交谈之意。没有回应的对话说来也无趣,德财索性闭了嘴。他不知道的是李文尧今日兴致都在绮春宫里,恨不得马车架得再快点儿,哪里还想同他不轻不重的聊几句分散他赶车的注意力。 等到了绮春宫见到禾戈雅第一眼,李文尧不由得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就冲大公主这清冷模样,想来他的施法是成功的,虽然作为朋友此做法不怎么地道,但是师父说的话他非要照做不可。 此时除了李文尧和他师父还没有人知道禾戈雅已经中了造忆术。禾戈雅当日去求得那个婆婆就是李文尧的师父。其实李文尧也不知道他师父具体什么来头,但是他师父法力极高绝非凡人这是肯定的。并且除此之外,他师父还整日游戏人间,无所事事。 禾戈雅及笄那日,他师父在她体内留的那道气脉就离开了她体内。当然,他师父说要那拿走她的爱人之心可不是假话,所以与那道气脉一起剥离的还有禾戈雅心中所有温暖的记忆。一个人,只有被爱过,才会爱。心中一点温暖也没有,自然不可能对别人多热切。 李文尧不知道他师父具体要做什么,但是他师父再游戏人间也不曾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所以,他师父让他给禾戈雅重造那些被剥离的空白回忆以消除禾戈雅对记忆缺失的怀疑时,他照办不误。造忆术他也是才从他师父那里学来的,没想到居然第一次实践就成功了,眼下可不高兴。 不光如此,他还更期待着禾戈雅之后的表现。要知道他李文尧别的本事或许不大,但是恶趣味怕是深得师父真传。就亦十三同禾戈雅的那些甜蜜的过去都给他重造的面目全非。 亦十三初入宫做太监那段儿,本来人家公主是对着俊俏纯情太监情愫萌生,非给他重造成唯恐日后宦海浮沉的假太监仗着自己一点姿色企图□□公主以换得庇护;亦十三迫不得以被逼出宫那段儿,本来人家已是两心生意被棒打鸳鸯,非给他重造成假太监不愿再在宫内受使唤故意得罪太后被逐出宫;亦十三同禾戈雅在曲江的那段儿更是被改成了公主在去曲江之路上闲来无聊逛男馆,刚好就遇见了出宫的假太监便无所谓地将人推到了…… 反正,现在在禾戈雅被改得乱七八糟的记忆中,亦十三绝对是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无关紧要的人。李文尧最近测算之术见涨,知道禾戈雅今日要见她,昨儿就想了半宿,禾戈雅会变成什么样,今日一见,喜不自胜。 此时的李文尧能猜出来亦十三定是会被这没心没肺的禾戈雅折磨一把,但是他没去想日后亦十三知道后,他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不知公主今日想听什么故事?” “你看着说吧,我就是觉得宫中无趣。” “好。上回且同你说了……” 李文尧出宫的时候,正赶上一大夫模样的人被御医领着匆匆入宫门。不禁好奇,“宫中可是出什么事?御医人手不够?” 德财面色一紧,连忙向李文尧使眼色,将他拉得离自己更近,“李公子不知,最近宫里的一位昭仪得了急症,一夜之间状如老媪,太医们都没法子了,皇上就暗中让他们去民间找些奇医,看看有无解决办法。这事儿可不能声张,奴才也是瞧您口风紧才说的。” “一夜状如老媪?”李文尧心一惊,这症状怎么像是怨偶娃娃所致。据他的了解,希图的阳绮曾在他师父这里求了一个,可又怎么会用到大泱的一个妃子身上?李文尧不自觉皱起眉头,直到德财疑惑地盯着他看,他才压下心头的疑惑,装作惊讶地低语道:“这症状还真是从未听闻过,贵人就是不一样,生病都与常人不同。” “可不。富景城局势又紧张,凌昭仪这病得的可真不是时候,皇上日理万机的也只能派太医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