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公主与内监(1 / 1)养个神兽当驸马首页

禾戈雅让人把那两锅汤放在雕花八仙桌上,红着眼,愣愣的看了许久,本来是想平复一下自己心境,结果越想越难受,怎么也从悲愤里抽脱不出来。眼见着都该用晚膳了,也没个动静,从回来到现在愣是茶水都没喝上一口。    立在旁边的秋月怕自家公主再这样傻坐下去会出问题,看了眼夏荷,朝着禾戈雅努了努嘴。夏荷连连摆手,又看向伺在卷帘处的小德财,小德财皱起眉,头摇成了拨浪鼓。小祖宗这个样子,去叫她的人那不是赶着送死吗!    三人相视一望,叹了口气。不约而同想:春华这时候在就好了,平日就她机灵,点子多,胆子大,好歹能拿个主意。冬花平日倒是不怕被骂,无奈,前几日她家中母亲重病,特意向公主告了假回家省亲去了。    唉,三人齐愁,该去哪里找来个挡刀的朋友?    天上掉馅饼的事少,但是少不等于没有啊!小德财溜了出去寻合适挡刀人选,绮春阁里转了一圈儿,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都没人接下这活儿。大公主平日里好是好,但是好,不代表没暴脾气。德财抓耳挠腮正愁没人,就看见一个衣冠不整的小太监自外面偷偷摸摸走了进来。伸头缩脑的,有些……像龟?    小德财也不是个好糊弄的,见此状,立马端出了自己在绮春阁多年的“老人”身份。压着嗓子问:“墙边儿那个,哪个宫的?咋瞧着这么眼生呢?”    亦十三才刚化成形,他也是运气好,侥幸躲过一劫。重华宫的厨子看他与其他甲鱼不同种,就给扔一边去了,当时还是龟形的他便趁着这机会爬走了。走的时候看着那群老同他抢食的家伙们洗着滚水浴,在御厨大刀起落间头脚分离,都忍不住鞠了一把泪。    他没想到他堂堂一个大泱的护国神兽有朝一日居然会混到侥幸保命的地步。这是他离开绮春阁的第一课,上得可谓惊心动魄。    后来,身上一痛,再醒来便是十五六岁男孩模样,眉清目秀,身量带着少年的清癯,细看甚至会觉得过于瘦弱了。现在穿着套不知从哪里顺过来的太监服,猫着腰贴墙进来,看起来极小又好欺负。也不怪德财摆架子了。    “亦十三。”他继续佝偻着腰,并不想多语,主要是德财一张大盆子脸,白面细嗓的着实勾不起他讲话的欲望。    “嘿?年纪轻轻还挺傲气。我问你话呢,还不抬头,长得不能见人了?”禾戈雅不是得宠的公主,殿里伺候的宫女内监不多,宫女他管不上,但内监里那是他独大了,绮春阁从来都没有敢这么和他说话的。就算是别宫的同辈太监,也是不敢的。打狗还要看主人呢,禾戈雅虽然不得宠,但她绝对是咬人的主儿。    “说了,亦十三。”亦十三直起身子回答他,说真的,要不是看着德财从前经常清理清水潭,他铁定一掌呼过去。大老爷们儿怎么婆婆妈妈的。    他也不是不想直腰,只是顺的这件衣服小了点儿,不弯腰就拘得慌。而且最关键是他刚做人,感觉浑身哪哪儿都不舒服。    小德财本来就想搓搓人锐气,哪料这亦十三一挺腰抬头,眼珠都给他看直了。白嫩嫩的,眼睛清亮,嘴也红艳,身形也好还比他高半个头,这太监怎么生得如此好看!    旁边一个小太监扫了亦十三一圈儿,赶紧凑到德财耳边说了什么。德财先是面上一喜接着又眉头一皱。新来的太监长这么好看,就算大公主脸盲,怕也是跟他会分宠啊!他现在求大公主眼瞎还来得及吗?    “你是,新来的?”德财试探性开口。    早些时候,绮春阁的管事太监年岁太大老死了,大小事物都是德财在操持,绮春阁奴才本来就不多便是越发不够用了。内务府那边说给分几个过来,这都小半年了也没见个太监影儿。今日,到是来得巧,不过多少得问问,万一亦十三不是新来的太监岂不是闹笑话了。    德财心里盘算了许久,也说不清自己是想这亦十三是还是不是?主要原因还是亦十三长得太好看,抢风头。    “啊?恩!是!”亦十三先是疑惑,脑子一转,立马应答。他弄这身衣服不就是为了呆在绮春阁,呆在禾戈雅身边吗?好事儿都赶上门了哪有不接下的。    德财心里一听“是”,便只留一句“完了,完了,咱家要失宠了……”在脑中来回荡悠。这内务府的脑袋怕是不清白,这么好看的太监送绮春阁来干嘛呀,经得起公主的辣手摧花吗!    “小亦子,你既然来了,就得服从安排。现在就有事差你干。”    亦十三听这这个名字心里不开心,但也不说话,静待着德财的下文。    “就里面的小祖宗……呸……”德财指着殿内,话说一半意识到自己嘴欠,及时拍了自己一耳瓜子。“就里面,公主该用膳了,你去叫叫?”    “好。”亦十三没料到刚来就能撞上此等好事,抑制住心里的欢喜,坚定地回答。德财眼里有些茫然,就让他叫个人,怎么有种许终生的错觉。眼前的太监怕不是个傻子吧?难怪内务府给分过来,好看的花架子不中用啊!    亦十三三步做两朝着殿内踏去,德财看着那个兴致冲冲的背影突然有些后悔。这太监一点不畏惧“霸王花”的名号,浑身上下还透着一种要收了公主的志气,十分不妙。    夕阳西下,天际的云被染得彤红。夜幕还没完全被落下,落日余晖从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细细碎碎的光照在珠帘上,折出了耀眼的亮色。    他走进来,可能是才化形,也可能是有些紧张,总归步子不算平稳,手肘便不小心碰到了博古架上的瓷瓶,惊出了身汗,赶紧回手扶住。但瓷瓶撞着架子还是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禾戈雅就是这时候抬眼的。    一张惊慌失措的脸,两手扶着浑圆的瓶身,眼睛却手足无措的看着她,只看着她。禾戈雅被这样直白的眼神盯得不好意思,眸色闪了闪,才把眼转到了那人的领口。没有名字?    这是亦十三第一次完全看清楚她,以一个人的姿态。他见过她凑近的眼睛,见过她被水潭折射放大的脸,见过她白嫩的脚丫。可是身为人身与她相见所带来的那种浑身通畅之感还是前所未有的奇妙。    “你是谁?”禾戈雅看了他许久,终于不耐问出了口。    “亦十三,我叫亦十三。我是新来的。”他急切地扶好瓷瓶,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回她,生怕人听不清他的名字,还重复了好几遍,乖得像是正被太傅问话的皇孙贵子。禾戈雅从没见过长得这样标志性格又乖巧小太监,但这还是抹不去失去陪伴她六年宠物的悲伤,仍旧恹恹地不大想说话。    “天都要黑了,你不饿吗?桌上汤都冷了,你不喝点儿?”亦十三局促地站在原地,见禾戈雅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想了半晌,才诌出一句话来。    此话一出,夏荷和秋月就知道这太监完了,绮春殿是难呆下去了,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这句话将禾戈雅对他那一面的好感打散得荡然无存。    “本公主看起来像是一天到晚只知道吃的人吗?你到底会不会做太监?不懂看人脸色吗?总领公公没教过你如何行为处事吗?谁分来的蠢蛋?就这个水平在后宫跑不到三步就能给吃得渣滓都不剩。劣质品,本公主不要,夏荷秋月你们给我去退货。”    禾戈雅肚子里的火/药/库彻底被亦十三点着了。今天她受的一肚子委屈倒是跟倒豆子似得倒的极快,但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后,情绪不仅没好,反而想起眼前的两锅汤后愈加难过了。  说着说着,眼睛像是又要结水豆豆了。    禾戈雅眼睛一红,亦十三心就慌了。他十岁时,是见过禾戈雅哭的,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一抽一抽的声音不像是她在吸鼻子,倒像是在拿鞭子抽他的心,就是疼和酸。    “你别哭,你别哭。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亦十三疾步过去,一手搂着禾戈雅,一手伸出来,用衣袖使劲儿擦禾戈雅的脸,姿势有些笨拙却看得出来一脸认真。他行动得太快,以至于夏荷,秋月都来不及将他拦下来。    哪有太监行为如此胆大的。不光夏荷,秋月没反应过来,连禾戈雅都没反应过来,乖乖的任他搂着。夏日的衣料子有些薄,少年炽热的体温透过衣料传了过来,热气穿过层层薄纱,从细密的毛孔中渗了进去,温度像是灌入了心里,然后又烧到了少女的脸颊上。在那个茶驼色葛布衣袖的遮挡下,禾戈雅悄悄红了脸。    大泱虽然民风开放,但是男女该有别的还是有别。在听到了自己心脏一声不正常的跳动后,禾戈雅跳脚了,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你个登徒子,谁允许你靠本公主如此近的!”    亦十三不太明白,前一秒还梨花带雨的人怎么一转脸就变成了横眉怒视。心绪紧张,结巴着为自己辩解道:“我,以为你要哭。”    “屁,本公主大泱宫里一朵响当当的霸王花,是那么容易哭的吗!就是你的错,你还狡辩!”禾戈雅一激动什么话都出来了。夏荷,秋月连忙大咳,提醒公主仪态仪表。禾戈雅立马反应过来,只是看着仍旧凶,但方才那副要揭竿而起的架势已经灭了。    “你……公主没要哭,是我登徒子。”亦十三见不得她不开心,赶紧退后几步,俯首认错。他不太懂人的规矩,若是禾戈雅说他错了那便错了吧。    周身炽热的气息突然剥离,禾戈雅竟有些轻微的不适,她看着面前的人。眉头紧锁,搂完赔罪,这就,没了?    殿内一片寂静,夏荷一看禾戈雅锁起的眉头,朝着秋月丢了个眼神过去。两人都放下了心。这个样子起码比之前一语不发的静默好多了。    绮春阁里流传句话:不怕公主搞事情,就怕公主没表情。公主生气最多整一两个人,但是公主一旦面无表情,一个宫的都要赔小心,连带这院里那几棵树可能都要被疏枝打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