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自容轻叹:“已经多日未见陛下,臣侍有些担忧罢了。” 徐瑾这才想起,确实已经好久没有去找陆自容了。 其实并不是忘了,那日她还在想,得空了就去见陆自容。只是后来事情一多,她心里也对两人的关系有些不确定,便搁置了下来。 这样也算是维持两人之间安全的距离。 “是朕的不是,这几日太忙了。”说完了,徐瑾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敷衍,于是又想补救,“朕从前疏于国事,现在想要捡起来,不努力怕是不行。” 陆自容倒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温和地牵过她藏在背后受伤的双手,皮磨破了,血肉模糊。 被发现了,徐瑾无奈地朝陆自容讨好地笑笑。 “怎么这样不小心?”陆自容心疼道。 徐瑾想要把自己的手□□,却定定地被他牵着了,他使了力气,她挣不脱。 陆自容的语气严肃起来:“陛下,臣侍并非要责怪您,只是希望您不要因小失大。” 徐瑾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露出尴尬的神色:“下午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吗?” 陆自容迟疑了一下,缓缓点头:“本来臣侍想去看望陛下,但中途便看见容王进宫了。” “是,马上就要春祭了,皇姐来宫中看望先祖,也无可厚非。只是今日相见,朕与皇姐比试,朕输了。”徐瑾深乎一口气,抬头望向夜空,她突然很想向人倾诉。 “朕曾经听过异乡里鼓励书生的一句话,要脚踏实地,也要仰望星空。可真正做的时候,才知道云泥之别,难以跨越。”徐瑾紧紧握着弓箭,肩膀微微颤抖,神情难掩失落。 “令人难以接受的是,你不仅要褪下尊严,承认自己只是资质普通的泥土。更有可能,就算付出了诸多的努力,依然不抵别人动动手指来得好。” 徐瑾低下头,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可朕是王,如何能输?” 陆自容默默地看着徐瑾,欲上前拥住她。 徐瑾不着痕迹地避开,眼神里交替涌动着脆弱和凶狠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 “陛下,臣侍说过,会永远站在您身边。”陆自容忽然觉得她像一只蝴蝶,仿佛随时都会飞走,他不禁想要抓住什么。 徐瑾好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继续不停地说着:“朕知道,是朕心急了。只是太害怕,我怕一个不慎,就万劫不复。这不是一个和平的年代,从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 徐瑾忽然如梦中清醒,声音戛然而止,一双烟雨朦脓的眼略带惊慌地看了眼陆自容,旋即又转为深邃的沉定。 陆自容忽然觉得嗓子干哑,什么都说不出来。想安慰她,却无能为力。 “抱歉,朕失态了。”徐瑾努力微笑,握住陆自容的双手:“朕只是有时在想,皇夫对朕这样好,若朕不努力,岂不是辜负你的心意?” 青年的听到这句话,忽地愣了一下,那黑色的眼温柔起来,他反握住徐瑾的手,道:“只要陛下记得容儿的好,臣侍就心满意足了。容王心思诡谲,陛下若是轻易被其激怒,反而会忽略其他重要的方面。任何事都不能一蹴而就,陛下只要按照自己的节奏走就好。” 容王的武功和势力都是多年培养,而先皇留给徐瑾的又何尝不是一笔财富?若是徐瑾因为一时意气去纠结这些,就是得不偿失了。 “朕明白了,多谢皇夫开导。”徐瑾朝陆自容一笑,没有松开他的手,一双美眸看向他:“时候尚早,皇夫陪朕到处走走吧。” 夜风微凉,陆自容看向女子清丽的笑颜,道:“不如去臣侍的梧桐宫吧,臣侍已命人备好晚膳。” 徐瑾犹豫了一秒钟,不经意对上他温柔如水的眼,乖乖地说了好。 途径御花园,空气很是清新,徐瑾深深地呼吸,感觉人都精神了许多。梨树随风摇摆,飘落一地繁花,树叶发出沙沙声。 宽大的袖子挡住两人牵住的手,徐瑾捏了一下青年的手心,那受伤的手指此时也不觉得疼了。 陆自容有所感应,对她微笑。 徐瑾忽然就有了一种甜蜜的感觉,青年的黑发掉落了一缕在她的掌心,那发梢有些粗粝,刺在手心痒痒的。 “臣侍还是第一次在夜间来御花园,和白日很是不同。”陆自容道。 “如何不同?”徐瑾问。 陆自容定定地看着徐瑾,他的面容有一种异样的魅力,被那漆黑的眼珠直直望着,徐瑾有种心快跳出来的感觉。 “许是心境不同吧。” 徐瑾忽然之间觉得口舌干燥,脑子有点发热,胸口那个念头盘桓很久了,她脱口就问道:“皇夫,你……” 你喜欢我吗? 最后还是生生止住了。 陆自容对她是好,可大抵是因为她女皇的身份。光是想着被这样的青年真心喜爱着的感觉,她就觉得很是幸福了,但是现实可不一定是这样。 身为女皇,却问出这样傻气的问题,会不会在他看来很是可笑?虽然在女尊国度,他们已经是夫妻,但是强迫不喜欢自己的人,徐瑾总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陆自容看着女皇欲言又止的神情,又是着急又是无奈。容颜靡丽的女子脸红红的,略有些惶恐无助地望着他。 真是傻啊,到底在犹豫什么。他真想掰开女皇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真是空长了那么一张比男子还漂亮的脸。 “陛下可是内急?”陆自容有些生气了。 “不……朕只是……肚子有些不舒服。”徐瑾勉强答道。 拥有他,一个念头在心头滋生,实现起来如此轻易,但当她真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却是诸多犹豫。她不是那样自私的人。 “既如此,臣侍先行一步,在梧桐宫等候陛下。”陆自容冷淡道。 “等等!”徐瑾在后面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