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说完,便自袖中取出一封信件,放到张夫人面前,缓缓道,“有些话新妇说不得,夫人看了这封信便就明了了。”
张夫人深深地看了锦瑟一眼,见锦瑟面容随和,坦然大方,不由地长吁了一口气,示意站在身侧的婢女将锦瑟手中的信封拿到跟前来。
自张府出来,一直悬在锦瑟心头上的石头便落了下来。她先前同十娘说的那句“凡事都有两面性”,当真是此理。虽说张夫人同张大人先前一定商讨过站派之事,可而今她借三儿之事出口教张夫人更加倾向安王府,倒不失为一个好时机。只是若三儿日后再生什么事,即便她有力去做,也断不会再纵容着李婆子无休止地惯着三儿的不安分。
想到这,锦瑟回眸看了张府一眼。虽不知三儿这件事张夫人会如何处理,可依着她先前同三儿见得那两面,便知三儿此人绝不是良善之人。他若当真同张府的管事生了嫌隙,绝非李婆子说得那般简单。她的话既已带到,如何处理便就是张夫人的事了。
可不管怎样,她都得同李婆子讲一声,又念及许久没有过去菁葆阁瞧瞧,她便教车夫往菁葆阁驶去。
自那日锦瑟在张府同那些妇人们道起了菁葆阁之后,过来菁葆阁的人便愈加多了起来。先前的那些贵人只是为了存着金银月俸过来菁葆阁买上一两件独一无二的首饰和衣裳,而今又多了一样,芦笙调的香粉和焕颜膏,连带着胭脂、唇脂等各式各样的妆粉。
锦瑟一迈进菁葆阁的门,便见着伍常站在柜台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
先前她便同伍常讲过教其跟随华年从军之事,可因着忙里忙外地照管苏家同宫中之事便忘在了脑后。虽说许多事她不愿过分叨扰麻烦华年,可而今她既是同华年成了亲,菁葆阁和香满楼虽是她的,可多少也会冠上安王的名字。如此,她倒是无需教伍常待在这儿穷极无聊地浪费时日。
见着锦瑟过来,伍常的面上才稍稍出现了些许变化,微微颔了下首,便继续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
站在柜台后拨弄着算盘的敏晴自柜台后走出来,看了一眼大厅中来往的客人,面容含笑地道了句,“娘娘来了,您定做的首饰前两日便妥了,我带您去瞧瞧。”说着,便领着锦瑟往里间走。
一到里间,敏晴便忙活着倒上一杯茶放到锦瑟面前,又折身在一旁立着的架子上取下来一个木盒,看着锦瑟轻声道,“娘娘同王爷成亲,奴婢也没什么好相送的,便同芦笙书言合资做了这套首饰。”
锦瑟先是受宠若惊地怔愣了一下,继而轻笑着接过敏晴手中的木盒,打开来看了一眼,缓缓道,“我今日过来,是想着将伍常带走。”
听闻锦瑟这般说,敏晴明显有些意外,却还是应声点了点头,“而今菁葆阁已在京中立足了脚,伍常待在这儿也是大材小用,娘娘将他待在身边甚或是教王爷安排个职位给他也是好的。”
见敏晴同她想的一般,锦瑟将手中的木盒合上,递到素心手中,抬眸看着敏晴沉声问道,“素荣的事你可听说了?”
敏晴点头,“此事焦家也不敢张扬,连得丧事也未办,便将素荣……”说到这,敏晴便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下去。
锦瑟见状,不由地轻叹了一口气。先前她本想向南宫锦盈打探些消息,可南宫锦盈也不知怎地了,费了好一番心思进了安王府侍婚,翌日一早连得招呼也未打便离开了安王府,至今也未曾有半点消息。
见锦瑟没有再开口,敏晴这才继续道,“今日李婆婆可是去了王府寻娘娘为三儿说情?”
听闻敏晴这般问,锦瑟这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点了点头,轻声问道,“李婆婆呢?我方才进来都没有瞧见她。”
敏晴摇首,“想来是又回去给三儿烙饼备饭了。说起来,李婆婆人好心善,偏偏摊上三儿这败家之子,说一不二又分外宠溺。”
也跟着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菁葆阁外便传来了一道喧嚷的声音,隐隐约约听得是又哭又闹的。
接着小厮的声音便紧跟着传了来,“掌柜的,有人聚在菁葆阁外闹事。”
锦瑟不明所以地与同样不明所以的敏晴相视看了一眼,站起身走了出去。见伍常站在门口的位置,蹙着眉头拦着就要冲进菁葆阁的人。
“出什么事了?”
一见敏晴出来,那妇人便更加用力地想要推来伍常挡在面前的手臂,可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只好看着敏晴咬牙切齿道,“奸商!看看你们菁葆阁干的好事!老娘不过才穿了一刻钟,身上便长满了这些疹子。说什么用的是锦缎山庄的绸缎,我呸,要老娘说,便是粗布麻衣也比你们这什么仅此一件的衣裳强!”
见那妇人撩起袖子的手臂上尽是些又小又细的红色斑点,看起来着实严重。
站在菁葆阁外围观的众人见状,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四下里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起来。
虽说菁葆阁锦瑟写在了左殊的名下,可这些明面上的事还是交由她来处理。摆了摆手示意伍常将手臂收回去。
那妇人立即走上前,不屑地打量着锦瑟,嗤笑道,“哟,我说呢,原来菁葆阁是王妃娘娘的。王妃娘娘自凌府小姐手中抢走了安王爷,而今竟还想着将手伸到老娘的府上不成?呵,老娘劝王妃娘娘别痴心妄想了,我家夫君中意的是老娘这种诸事直言的泼辣女子,像王妃娘娘这般心肠歹毒、空有一身皮囊,糟坏了里子的人,夫君他瞧不上!”
听着妇人一字一顿地说出最后一句话,锦瑟不由地勾了勾唇角,轻笑了一声,“听夫人这般中气十足,这疹子像是没有瞧上去这般吓人。”
说着,便直接伸出手来拿起那妇人的手臂,撩开了袖子,摸着其上的疹子继续道,“菁葆阁卖了这么多身衣裳,怎得偏偏就到夫人这儿生了问题?说不定是因着夫人碰了旁的东西也说不定。”
“老娘便就知道菁葆阁会赖账。把人带上来!”
妇人话一落,便有一人押着李婆子走了进来。笔趣阁ske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