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一尺盈(1)(1 / 1)自在飞花似轻梦首页

她拔剑出鞘,将短剑递与夜枫,“不是下令屠我全家吗?我就在这,我便是当年坠崖侥幸逃脱的云芷盈。我父害众多狐族同胞无辜死去,今日你杀了我,便是为你子民报仇,我云芷盈绝不反抗。”  她眼中的寒光似一把利剑,生生地刺穿了夜枫的胸膛。夜枫笑了,笑声有些凄凉,“我以为你会因为是我,而放下往事,”夜枫又摇了摇头,“到头来还是我自作多情了。”  玉茗一抬手,又将剑架在夜枫脖子上,“那我就杀了你,为我爹娘,为我阿姐报仇!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夜枫大笑,少倾,又用平日温和的语气说:“我推你致你入悬崖,又救你一命,也不欠你吧。能死在爱的人手里,不知是幸福还是凄凉呢。”  夜枫摇手变出一朵雪白的山茶走向她,细细把山茶簪在她发间,颈间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她执剑的手有些抖了。  “哐当”一声,剑落地,“你我今生再无缘,只愿今生,再不逢君。”  “好,阿茗既不相见,我定再不打扰。”  她留给夜枫一个淡如月光的背影。所以,夜枫看不见她眼中清泪。    再过三日,便是狐王独子的生辰。早就听闻那皇子面容清秀,天资极高,仙力在狐族除狐王已无几人能极,好多同族女子心里都暗暗思慕他。  听闻在三日后皇子庆生宴上,狐王要为皇子选妃,只要年龄适宜者,皆可自愿参与三日后皇子的庆生宴。这可是绝妙的机会!  可偏偏殿下不近美色,又极其高傲,最后连侍卫也不曾要,独往宫中,行踪更是无人知晓。只知殿下素爱山茶花,袖口绣着几朵艳红山茶。若见袖口山茶,便知来人是谁了。若不生于皇族,定是位名满全族的潇洒客。  “阿茗会去吗?”夜枫盯着玉茗。玉茗没看他,目光停在棋盘上,单手托腮。  “你就让我一局,可好?”  夜枫无奈摆弄着贴满脸的白纸条,叹了口气,“再让你,我这脸上就贴不上了。”  “再让一局,我就答你刚刚那一问,若是我输了嘛——”玉茗狡黠一笑。  半盏茶的时间后,玉茗边在夜枫颈上贴小纸条,边答:“有枫哥哥了,玉茗那会去理那个什么皇子?”  有一瞬玉茗以为自己看错了,夜枫眸子里竟暗了一下。  “阿茗这样说可真是叫我心暖。”  “上元节枫哥哥可愿与阿茗一同往城中看灯会”玉茗贴好纸条,拿了铜镜,给夜枫照着看,“枫哥哥如此模样可真是风华绝代。”  上元节那日,夜枫确实有事,而且事还不小。扶额沉思片刻,夜枫才道:“那三日后酉时你我二人便在这会和吧。”    下山的路上,夜枫讲了一路自己看的话本子里的笑话,可玉茗一句话也不说,竟连笑都不笑一下。  走到山下,玉茗才长吸一口气,缓缓道,“枫哥哥,你可知道云芷盈”  “问这个干吗?”  终是怕他知道真相就弃自己而去吧,听夜枫一问玉茗之前所积所有勇气都随风散去了。“没事,听说当年云芷盈掉下悬崖尸骨无存,就是好奇,想听枫哥哥讲云芷盈的故事。”   “不知道,没听过,以后还是少打听点这种事。”  夜枫声音低的吓人,玉茗还是头一次听他用这种声音和自己说话。玉茗当即就闭嘴了,倒不是怕夜枫责怪自己,她听出来夜枫刚刚声音里的不高兴了。  城中火树银花,人声不绝,一路上夜枫竟没和自己说过一句话。玉茗觉得,人间灯会可能真的没山中那几只山雀说得那么热闹吧。  第二天,狐王独子生宴失踪,不将众宾客放在眼里一事传遍整个狐族。  “这可是我族大事,你知道筹划了多久吗?你就这样消失不见把参选的姑娘至于何处?昨天还请了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都说要一睹令狐夜枫风貌才情,你倒潇洒,我这张老脸往哪放?昨日之事你不给个合理解释,今后你都不要出宫了!”  狐王发泄完怒气,又长叹一口气,再怎么说夜枫是独子,养成这种性子也是他从小给惯的。  “父皇说完了?说完了能否听儿臣一叙?”  狐王挑眉,示意夜枫说下去。  “此次宴会本是父王自作主张,虽有通知儿臣,却并未得到儿臣同意。宴会耗时耗财,亦有损父皇平日节俭形象,儿臣以为,父皇因儿臣而损形象实是不值。”  “真是好!不愧是本王的儿子。算起来你也有几百岁了,真不打算娶妻?”  “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儿臣心已付一人,无需什么选妃。”  “你的私事我也不便询问,喜欢就好,事也速办了吧,免得我牵挂。”  “儿臣,遵命。”    “还记得那前皇子弃众宾之事吗?据说是因一女子呢。”  “谁家女子如此有福气?啧啧,真想看看是何人。”  听到皇子要纳自己为妻时,玉茗脸上无一丝波澜,淡淡道:“还请大人转告,玉茗已有心上人,恕难从命。”  传话的侍从叹了口气,“虽是如此,还请姑娘明日亲自对我们殿下说,殿下说一定要见到姑娘人。马车明日就到,若是姑娘不愿,殿下是讲事理之人,不会为难姑娘。”  马车到了,却寻不见玉茗人。玉茗早趁着朝露逃走了,深宫,她一步也不想踏。夜枫却在这几日不见了,她心中又是恼怒,自上元节别后就不见人影,就是一句话,他至于这样吗?  几个侍卫颤抖地跪在地上,声音也随身体颤抖,“殿……殿下,玉茗……玉茗姑娘跑……跑了。”  似早料到般,夜枫未言语,只一挑眉。化了原型,夜枫未带一个士兵,只身寻玉茗。  几个侍从都知夜枫是去干什么了,也没多问,觉得夜枫应该不回回来了,才起身活络了一下麻木的筋骨。  走了一夜,玉茗什么也没吃。从前都是姥姥照顾自己,虽不富裕,衣食倒也充足。姥姥寿终正寝后,一直有夜枫陪伴,时时给自己烤只山鸡野鸭什么的,也没挨过饿。望着高高挂在树上的果子,咽了咽口水。  她是狐狸啊!可先下只有果子了。  一人从身后递过来一只烤鸡,“姑娘饿了吗?这鸡送给姑娘了。”  玉茗一见有食物,也没想有没有毒,抱着就啃起来了。  那人又递过一杯水,“姑娘小心点,别噎着。”  玉茗接过水,含含糊糊的嚷了句,“谢谢。”  抱着啃了一半的鸡,玉茗缓缓转身,“这几日你都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回不来了?”声音是夜枫的,这声音就算远在十里外,她也能辩出。  玉茗却在看清来人后,表情一僵。烤鸡落在地上,沾了灰尘,不能吃了。一节青竹做的杯子没拿住,水洒出来,溅湿了玉茗淡绿色的袍子。  眼前人哪是什么夜枫?此人身着华服,袍子上绣着一只赤狐,袖口有几朵开得极艳的血红的山茶。  玉茗扑通跪在血色山茶之下,“殿下,民女已有心上人,还请殿下成全,望殿下另寻良配。”  “我若执意带姑娘回去,姑娘又将如何?”宽大的袖口伸出一只手,纤纤洁白似玉,就同女子的手般。  玉茗眼看那手就要抓住自己臂弯了,俯身一闪,退了好几步,短剑架在自己脖子上,以死相逼,“小女子早已说过自己心属他人,”冷哼一声,“世间传殿下聪慧有礼,没想到竟是如此无礼之人。”  “姑娘心上人可是夜枫公子?”看见玉茗面露惊色,夜枫笑道:“果真是他吗?阿茗,你只听过令狐夜枫仙力极高,可曾听过令狐夜枫易容术在整个狐族无人能及?”  眼前这张脸瞬间变成了自己熟悉的脸,玉茗的剑落地,她揉了揉眼睛,错不了,这确实是她爱慕多年的夜枫,原来夜枫和令狐夜枫的名字不是偶然,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她记得姥姥说过,易容术是只有皇族才可修炼的。  玉茗一步步后退,“你……你不是枫哥哥,你不是他,你骗人!”她也是明白的,容可易,声音却无论怎样也无法模仿。可这一声声,她听得真切,分明是夜枫的声音。  真是恨不得这耳朵此时聋了罢!  “上月节灯美,夜枫看来都不及阿茗眸子清亮。”  玉茗还在边摇头边后退,脚下突然一滑,玉茗这才惊觉身后是一条小溪,但已经晚了,她已经掉下去了。  溪水灌入玉茗口鼻,窒息感袭来。溪水很深,玉茗绝望地挣扎着,越挣扎,陷得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