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遇见屋内又只剩了他们三人,便同陈庭之开口提借州兵之事。 泽州是大州,州兵有一千五百人之多。陈庭之这次很大方,二话没说,直接就借了二百人给他们。 三人看天色不早,便一同用了晚饭。因泽州也算灾区,现下粮食都要省着吃,故晚饭也十分简单。白遇和苏怀瑾也不嫌弃,他们为了赶路连中午饭都没吃,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你就是让他俩现在干吃米饭,他俩也能给你吃个三大碗来。 陈庭之看这二人吃饭,虽动作还算儒雅,可这夹菜的频率实在是......带着他吃饭的速度也快了起来。等吃完,才发现自己已经撑的不想再动弹了,遂找地方安置百姓的事,只能由苏怀瑾和白遇带着差役自己去办了。 苏怀瑾走在街上。当时来的时候太过匆忙,没有仔细看过泽州现在的情况。这一看才发现,陈庭之那只狐狸也算有些本事。虽刚经历洪灾,可泽州的一切并未受到多大的影响,百姓的生活都还算井井有条。 待二人把事情办妥后,便打发差役先回去了,两人沿着有些湿泞的小道,走到了泽州最有名的明月桥。 苏怀瑾在明月桥上抬头望天,本想欣赏欣赏月色,但这天空甚是阴郁又哪有月亮可赏。苏怀瑾有些疲惫,她从出发时,心里就揣着事,本想到这好好去查查卫辉的卷宗,可发现他想看的那几本都已经找不到了。苏怀瑾原就想到了会是这样,可到底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现在也只能等着京里的回信了。 白遇知道这几日她心情不好,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连他自己也感觉到了疲惫,又何况身负重任的苏怀澈。经过这几天的相处,白遇对苏怀澈越发欣赏起来,原以为他少年及第,只是仗着有几分聪明,爬的这样快也是因为有家族庇护,却没想到他做事沉稳,思虑周全,终是没负了他少年奇才之名。 白遇看天色不早,遂开口劝道:“天色已晚,怀澈兄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苏怀瑾点点头,便和白遇一道回了泽州府。 在泽州府,两人也是被安排到了相邻的卧房,互相客气完就都回房睡觉了。 睡至半夜,苏怀瑾便醒了,她想再接着睡,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就起身,打算去看看册子核对的如何了。她打开门的同时,白遇也醒了,在战场上历练过的警觉,使他一有风吹草动便能立即醒过来,他听见隔壁的响动,没有太在意,又睡了过去。 苏怀瑾来到那屋发现里面果然还亮着灯,推门走了进去,谁知里面却只有敏县的知县在。 苏怀瑾有些不悦,问道:“怎就只剩了你一个,其他人呢?” 那知县看到苏怀瑾,先起身行了个礼道:“下官看还剩几本就能核对完,便让其他人先回去休息了。” 苏怀瑾皱眉,走到一个桌案前坐了下来,看了看那知县桌上的册子:“你继续吧,不用管我。” 那知县点了下头,便坐回去继续核对了。 苏怀瑾拿起手边已经核对好的册子翻了翻,看那帮人虽回去了,但交代的事情办得也还不错,心中的不快便去了几分。她想左右也是无事,便向那知县要来两本册子,帮着核对。 苏怀瑾对了几个,发现州府册子里的数与那知县带来的册子里的数,出入都不大,只不过知县给的那本册子更为详尽。她抬头问道:“你这册子上的数,可都准?” “回大人,都准的。”那人亦抬头望了过来。 苏怀瑾挑眉“你就这般笃定。” 那人也不犹豫“是的,下官敢保证!” 苏怀瑾笑了,还好是个办实事的“你叫什么名字。” “下官姓刘,名子为。” 苏怀瑾恩了一声便没再说话,刘子为见她不再吱声,便又低头继续对自己的册子。 白遇再睡,虽然睡着了,却睡的十分不踏实,他也索性不睡了,起身穿衣,打算去看看苏怀瑾。他没听见有人回来,料想她应是去看册子了,便直接去了那屋。 白遇打开门,看里面就只有两个人,略微诧异。 苏怀瑾看来的人是白遇也有些惊讶“重缘兄?” 白遇点点头:“我有些睡不着,便想来帮帮忙。没想到你也在。”他左右瞅了瞅“怎就你们二人?” 刘子为又将原因解释了一遍。 白遇翻翻他对好的那落册子问:“还剩多少了?” “还剩一本。” “拿来给我吧。”白遇坐在了苏怀瑾旁边的那个桌案前。 刘子为恭敬的将册子放在了白遇的桌案上,心里却嘀咕,没想到这小将军也愿做这枯燥的文臣活。 白遇将册子来回比对,也发现了苏怀瑾发现的问题,于是便问了一样的问题。 刘子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一眼苏怀瑾。 苏怀瑾听到白遇的话,抬起头看了看白遇。弄得白遇很是莫名其妙“我问的可有何不对?” 苏怀瑾摇摇头,没有接话,低头继续对起数来。 刘子为也没有回答白遇的这个问题,而是保证道:“大人放心,册子上的数都是准的,小人敢保证。” 白遇点点头,可心里却疑惑,这二人刚才的样子怎那般古怪。 待册子全部对完,刘子为站起来直了直身,打算等两位上官先走他再走。 苏怀瑾却没有走的意思,让刘子为将牛利的册子拿给她看。 刘子为虽有些惊讶,但还是照做了,翻出牛利的册子递给了苏怀瑾。 苏怀瑾翻开册子,发现这牛利册子里的数也很详尽,终是放了心。苏怀瑾让刘子为下去休息了,自己也和白遇一道往客房走去。 白遇几次欲言又止,苏怀瑾知道他要问什么,但她不想说。她就当没看见,只顾走自己的路。等苏怀瑾到了门口,打算推门而入时,白遇终是憋不住,将自己的疑问道了出来:“方才我问刘知县册子的事时,怀澈兄和刘知县的表现为何那般怪?” 苏怀瑾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没想到重缘兄一介武官也能发现册子中的问题。” 白遇不高兴了,什么叫他一介武官,他也是读过书的好吧!哼,亏他还惦记着她,想去帮帮她,真是好心喂到狗肚子里了。 苏怀瑾看出白遇不高兴了,也没在意,道了别,便进屋了。 第二日醒来,苏怀瑾找到刘子为,说要同他一起去敏县看看,刘子为应允,其实也不用他应允,她是他的上官,她想怎样,他也只有听命的份。 因刘子为还要将昨日对好的册子整理整理,遂二人约定三刻钟后出发。 苏怀瑾正欲往回走,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走回到刘子为面前“刘大人可知牛大人何时反县?” 刘子为点点头“他同我一样也要先去整理册子。估计也得三刻之后才能出发。” 苏怀瑾知晓后,便转头去了厨房,要了两人份的吃食,让南淮和乌雕端着。主仆三人一道往白遇的屋子走去。 苏怀瑾站在白遇的门口,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白遇站在门边,皱了皱眉“有事?” 苏怀瑾看出白遇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心道,这人怎这般小气,她昨日只是开了个玩笑,他却记到了现在。苏怀瑾也不用白遇请,径自绕开白遇进了屋,示意南淮和乌雕将饭食放在桌上,又转头对白遇笑着说:“重缘兄应是还没用过早饭吧,我听厨房今日做食的师傅手艺不错,便让人端了两份过来,你我二人一起尝尝吧。”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白遇看苏怀瑾有主动示好的意思,便也不与她计较了,坐下来,与她一道用起了早饭。 待二人用完早饭,苏怀瑾打发其余人都下去了,屋内只剩白遇和她二人“贤弟想请重缘兄帮个忙。” 白遇挑眉,怪不得给他送早饭,原是有求于他。 见白遇不知声,苏怀瑾便接着道:“今日两位知县要回去督办县民搬迁的事宜,我有些不放心。奈何我实在分身乏术,可否请重缘兄带我去北德走一趟?” 白遇还是不吱声。 苏怀瑾咬咬牙,怎么一个两个动不动就爱不说话,不能跟她有问有答吗!没办法,白遇不说话那只能由她说了“贤弟知重缘兄这几日甚是劳累,可事关重大,贤弟只能将此事托付给重缘兄了,还望重缘兄能帮贤弟的这个小忙。” 白遇看着苏怀瑾,打趣道:“贤弟的这个忙,可一点都不小啊!”苏怀澈从未在他面前自称过贤弟,既然他有求于他,这个便宜当然要占占。 苏怀瑾再次咬牙,心里将白遇暴打了一百遍,面上却还是那副求人的样子“若是重缘兄能帮贤弟的这个忙,贤弟必当重谢!” 白遇知他难处,刚才也只不过是逗逗他,让他昨天不识好歹。这会他已将态度放的这般低,他也不端着了:“重谢倒是不必了,只愿贤弟明白,武官会的也不仅仅是打仗!” 苏怀瑾撇嘴,果然还是记着呢,“昨日只是我无心之语,若有得罪之处,还望重缘兄海涵。” 白遇很是得意“贤弟言重了,为兄自然是知道贤弟没有恶意的。” 苏怀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人怎么占便宜没完了呢。见白遇已经答应,苏怀瑾又一阵谢过之后便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