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曾说过,人是在逼迫中长大,国家是在威胁中强大,居安思危讲的就是这个道理,不过智者用这句话时刻强大自身,中者是遇到后顽强成长,愚者则在痛哭流涕以及后悔中继续堕落,诚然你智计无双,又精擅墨家之道,可我们学习你并非是惧怕你,只是为了让我们自身更强,当你失去了火炮利器的优势,我们将远胜过你,因为我们有最擅跑的战马,有最锋利的弯刀,有最善战的勇士。”
柴安冲他摇头:“错了,不是你们,而是金国,你是汉家儿郎,体内流淌的血脉是你改变不了的。”
陆文龙张张嘴却没有反驳出来,柴安将指挥权交到了关胜、岳飞的手中,来到他的身前:“看,人的精力有限,所以必然有不擅长的地方,所以需要有自知之明,金国的确很强,但他们却太忘本,短短十数年就走向了腐化,这就是不不知,我敢断言,你师父这一辈人走后,即便没有我,金国也撑不了多久。”
“内部的腐化历朝历代皆有,你们也避免不了。”
“是,但我们能比你们走得更长远。”
“自信哪里来的?”陆文龙挑衅似的看着他。
柴安指向战场,骄傲道:“自信来自他们。”
战场的局势正在发生变化,林冲的骑兵从左侧冲出,林字将旗一字蔓延,马背上的骑兵全部举起了连弩,二十连射,一片黑色遮掩了前方,压制住女真左翼的骑兵。
王进的阵列在右侧摆开,两千陌刀手重甲长刀,向着右翼骑兵挥出了凌厉一刀。
巨大的刀刃斩在马身上,人马俱碎,血肉之躯在一瞬间粉碎,两千陌刀手如人间屠夫,无情收割着人命,金人无敌天下的铁骑都无法冲破他们的防线。
“这是舍弃了一切阴谋的一战,堂堂正正。”柴安轻轻吐声。
陆文龙皱眉,柴安接着道:“从我离开江州,已有近十年的光阴,这些年我们也出过问题,但更多的是解决了问题,走向更好,你问我为何有自信说长远,因为正在拼杀的那些人个个都知道是为了什么而赴死。”
“当人懂得为何死为何生,并有甘愿赴死的勇气,你觉得这一代人如何?”
“可怕。”陆文龙没有撒谎。
柴安摇头:“对敌人是可怕,对国民则是钢铁长城,不可否认,每个时代都会有这样的人,金国中也有,但终归是少数,可你看清楚,我们有多少这样的人?”
陆文龙终于明白柴安话里的意思,一个甘愿赴死的人不可怕,但十个百个,甚至十万军队都如此,那就是世间最恐怖的事了,这一刻他突然通体冰凉,他感觉,无敌天下的女真可能真的要堂堂正正败了。
方业的独立师以最凶悍的姿态凿穿了女真铁骑,林冲的骑兵在连弩、弯刀、软甲等精良装备下也击破了女真左翼,掩护着独立师朝前推进。
右翼,王进的陌刀手虽然全数阵亡,但倒下的敌人更多,人的尸体马的尸体堆积如山,女真人第一次产生了惧怕。
“推进。”
王进带着人缓缓推进,失去了陌刀手,他们依旧强大,长枪如林,以平稳的速度推着女真右翼不断倒退,当骑兵失去了速度,等待的只有死亡。
金兀术与完颜希尹并肩而立,望着三线溃败的战场,脸色略显苍白。
“看来你是对的,这些年的富贵生活让我们的勇士怯弱了。”金兀术轻叹一声,然后对完颜希尹道,“若我战死,金国就靠谷神你了。”
完颜希尹点头:“我大金若不能无敌天下,四周环伺的饿狼不会放过我们,你尽管放手一战,若你战死,我会尽力而为。”
金兀术冲他抱拳,而后跃马扬刀,带着身边的精锐冲向方业的独立师,这些都是百战老兵,披带重甲,三马相连,是从那片活不下去的黑山恶水中杀出,也是金国最后的荣耀。
“勇士们,你们的刀可曾生锈,你们的心可曾怯弱?”
“不曾。”这伙人笑着应道。
金兀术大笑出声:“很好,那我等就让柴安看看,女真没有怕死的孬种。”
“杀!”
他们气势如虹,他们视死如归,仿佛不是在拼死搏杀的冲锋,而是去宴会的路上。
女真最强的一群人跟方业的独立师撞击在一起,一边喊杀震天,一边沉默如山,虽然不同,却是这个时代冷兵器极致战斗力的体现。
拐子马对独立师,冷兵器时代的王者对决。
柴安攥紧了拳头,某一刻,他顶盔贯甲翻身上马,左右是穆熊、林远、岳飞、高宠,这一战,容不得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