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支军队在战场直面,彼此都没有退路,唯有一战!
冷风吹动,方业的独立师发起了冲锋,他们没有呐喊只是在沉默中移动,压抑,他们带来的是一种难言的可怕压抑。
金兀术站在军阵前列,凝视着这支高速冲锋却没有呼喊的大周王牌军,眸子多了几分凝重。
“这等军阵我们做不到,他们是劲敌。”
他扬起马鞭指着越来越近的独立师,大声道:“他们是我们遇到的最强劲敌,可那又如何,我们女真无敌,无敌,无敌!”
“无敌!”
“屠戮他们,冲!”
大地震颤,兵锋如决堤大河,奔涌而出!
钢铁洪流凶狠撞击在一起,血花卷动蔓延,失去头颅的女真悍将在马背上窜出很远,然后跌落,溅起尘土无数,倒在马下的独立师勇士至死还在挥刀,刀锋斩断马腿,带着微笑闭上了眼睛,然后头颅被马蹄踏碎……
大营中,柴安看着桌对面满身鲜血的陆文龙,翩翩少年,双枪无敌,只是此刻却有些狼狈。
“东西你已经看完了,何去何从?”
陆文龙合上档案,从中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不是女真人,而是汉人,他眸子中有痛苦有挣扎。
“虽然我不是女真人,可也不能害他们,师父和义父对我恩重如山。”
“他们的确对你有恩。”柴安不愿说假话,眼前的少年师从谋国毒士范河山,且掌管黑水司,心思缜密,文武双全,骗是不能的,何况说到底陆文龙依旧是个大孩子,道,“有恩必报是大丈夫所为。”
陆文龙沉默,柴安接着道:“恩要报,仇也要复,你记住,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你错了,不是我要你做什么,而是你打算做什么。”
“我?”陆文龙指着自己陷入了沉思,他从看完档案就一直纠结,本想着柴安能给他抉择,想不到最后还是要自己做决断。
柴安拍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可以先缓缓,不过在此之前你不能离开,跟乔郓吃住一起吧,若是想的话,去看看拼命的勇士,他们与你一样,都做出了选择,并为自己的选择而拼死一战。”
柴安走了,只留下陆文龙一个人,他身处巨大的纠结当中,既是杀父母的仇人,又是养育授业的恩人,他不知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
煎熬,以他果决的性子从未想过会被选择困住,即便与乔郓的生死追捕他不曾有过。
“别煎熬了,家仇与养恩没有人能完全分得开,走吧,到前线去看看,或许你就想明白了呢。”乔郓过来拉走了陆文龙,他们是彼此的大敌,但也不打不相识,惺惺相惜。
陆文龙心里很乱,任由他拉着,他们到了大营前,柴安等人都已在那里关注战场,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战场胶着,双方投入的兵力已达十万。
金国六万铁骑纵横在沙场之上,方业的独立师五千人以方阵推进,牢牢扎根在战场的中央,刀锋劈斩出去,与女真的马刀凶悍撞击在一起,砸出了火花,然后就是倒下,有敌人也有同袍,每个人都在朝前移动,每当有同袍战死便会有新的同袍堵住缺口,让女真生出无从下口的愤怒,两侧的骑兵排山倒海冲出,想要彻底吃掉独立师。
面对这样的冲锋,独立师依旧没有慌乱,保持着镇定从容,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发出喊杀声,杀人沉默,被杀依旧沉默,他们沉默如山,其势也如山!
陆文龙握紧了拳头,以前他是看不起南人的,但此刻却忍不住心生佩服,这样的精锐天下只此一军!
他目光不自主落在柴安的身上,他终于明白为何师父跟义父如此忌惮柴安,这个男人像是有一种魔力,能将懦夫变成猛士,能让绝境化为顺境。
“觉得应该如何应对?”柴安突然转头,对着陆文龙发问。
陆文龙怔了一下,想不到会问他,他沉吟片刻道:“如果是我,我会让骑兵出击,牵制两翼铁骑,然后再以火炮覆盖最前方,给方业破开一条活路。”
“连火炮战术都用上,看来金国研究得也很深。”
“你的火炮犀利天下皆知,而且我们吃了很多亏,由不得不研究。”陆文龙轻叹一声,器械上金国要远弱于柴安,不过又抬起头,充满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