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伶睨了他一眼：“我对你的不满啊，太多了，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见她开玩笑的模样，周之学正经地重复一遍：“林伶，你说，我都记着，一定改。”

这突如其来的承诺让她一头雾水，周之学越发认真起来，她就越是想退缩。

半晌，林伶从椅子里腾出来，伸出一只手快速地摸了下周之学的头，嗫嚅道：“你怎么回事……”

“……”

周之学叹了口气，道：“你以前不挺喜欢我的么？还是我这几天表现得不够好。”

林伶眼角突突，这种事被他直接讲出来，面子上多少还是有点挂不住的。

她声音渐小：“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之学讲了这么多有的没的，虽然没讲到重点，但暗示意味十足，林伶睁着小鹿一样的眼睛看着他，一方面希望他说出来，一方面又觉得不可思议。

周之学很给面子，丝毫不卖关子，咳嗽两声，说：“那我直说了啊，第一次干这种事。”

林伶：“干什么事？”

周之学：“告白啊。”

“……”

周之学：“你要不要做好心理准备？”

“……”

还问她要不要做心理准备！

林伶无语了，一脸嫌弃，她别过身去：“你还是别说了。”

不是期待感落空，而是周之学，竟然，要，跟她告白。

这个事件本身，就很让人震惊。

彷佛踩在云上，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林伶尽量不去看他，余光瞥到桌面上一沓厚厚的纸，开头几个大字触目惊心——

根据怀南双语学校学生管理办法中的有关规定，现给予XXX同学和XX同学勒令退学处分。

后面跟的是两人谈恋爱被抓的事。

林伶收回眼神，指了指这间办公室，怯怯地问：“我们在这说这些不好吧？”

周之学淡淡一晒，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一副悲伤过度的样子：“我们说什么了，你都不给我被处分的机会。”

“……”

林伶：“喂，你刚才叫我准备一下，那你准备好了没有？”

被她这么一问，周之学发现自己好像确实没准备好说什么。

他本来是打算营造一个浪漫温情的氛围，然后最好来个互诉衷肠，顺便告诉她，其实他记得上辈子的事，他想重新开始。

但看林伶似乎没有什么激情了，这时候强行煽情，恐怕会适得其反。

于是之前的准备也不叫准备了，他慌乱了起来，略显棘手道：“要不我即兴来一段？”

“……算了吧。”林伶也不指望他一个不懂浪漫的男人讲出什么花来，低着头道：“你的意思是要跟我谈恋爱么？”

“嗯。”

“为什么……？”

周之学轻笑：“哪有这么刨根问底的。”

林伶抬起头，坚定地说：“你总要给我个理由吧，都快高考了，你不要复习的吗？而且。”她戳戳桌面上的文件，“顶风作案。”

“没事，要是到时候真的被抓住了，我偷偷把它藏起来。”

“……”

哪有说的那么容易。

大概是觉得确实需要一个理由来让她信服，周之学又跟她凑近了些，真诚地说：“以前做了很多错事，是我死脑筋，不会变通，后来想通了，这辈子，能找到几个真心对自己的人，有些人错过了就错过了，有个人，错过了，老天又给了一次机会。”

那个人就在眼前，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有时候蛮不讲理，有时候率性而为。

但她每一种样子，都是鲜活的，朝气的。

让他挪不开眼的。

半分钟过去了，林伶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

周之学也不催促，安静又紧张地等她回应。

终于，林伶开口了，她长舒一口气，说：“我这个人挺差劲的。”

“我真的，什么都不会，以前以为自己有几个钱了不起，阶级意识也很固化，现在的话，你也知道，我爸欠了一大堆外债，我把房子退了，所以才留校的。”

“我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学习，因为我实在找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出路了。”

周之学未曾想林伶会认为自己差劲。

她曾经那么张扬的一个人，从来没有畏手畏脚的时候。

他如今也一无所有，他可以和她一起打拼。

周之学怕她有顾虑，正准备安抚的时候。

就听见林伶说。

“但是吧，我天生有种莫名的自信，总觉得以后什么都会好起来的，所以目前呢，必须要把重心放在读书上，至于你今天的告白，欸。”

抛却自身的因素，林伶起自己一次又一次被他拒绝，以及周之学日后那副臭德行，她挑挑眉，一副看穿了一切，放下红尘俗世的模样。

“我就不陪你渡过荒诞疼痛的青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