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学像是预料到了这个答案,也不觉得丢脸,就是可怜兮兮地问了一句:“我还有机会吗?”
林伶给了他一个微笑。
——
从行政楼里出来,周之学领着她去四班,路上死缠烂打要了企鹅号,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四班和一班在同一楼层,分别位于一条长廊的两边,林伶进去后,一股阴暗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旁边就是厕所,味道常年比较重。
她果断地选择坐在前排。
整个教室里,汇集了一到四班留校的学生,坐了一半的位置,稀稀拉拉的。
留校生的安排基本都是自习,下午从两点钟开始,到四点半结束。
林伶赶过去的时候,已经将近三点了。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特意离周之学远远的,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两人还不适合近距离相处。
周之学送完她就出去了,估计又是被老师喊去做苦力。
林伶把作业拿出来,一张张空白卷子,数学和理综都有,看得人心情复杂,连手机都不想刷了。
她照例把数学留在最后做,先写理综。
教室里安静地只留下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林伶埋头苦干之际,教她们班化学的江老师抱着电脑进来了。
她大吃一惊,抬起头,目光跟随江清的步伐,就差把问号写在脸上了。
她不知道留校期间也是有老师看堂的。
林伶跟这位化学老师有仇,这是江清说的,江清是位很年轻的男老师,上课风趣幽默,通俗易懂,但他喜欢提问成绩不太好的同学,一旦答不上来,他会抓着这个同学问一整节课。
很幸运的,林伶被他问过好几节课。
后来他得出结论:“咱俩有仇,下次还找你。”
以至于林伶看见他,下意识地想起立。
江清放下电脑,直接问她:“这次预估能考多少分?”
林伶扣着笔盖,干笑道:“……100分。”
“……”江清勾勾手指让她上讲台来,林伶站起身走过去,在江清身旁站着,看到他的电脑上是本次期中考试的试卷。
他在改卷子。
“……”
林伶如遭雷劈,心想他不会要当她面判分吧。
她会崩溃的。
讲台下的二三十人里,有不少人抬起好奇的头颅,不一会儿在江清的眼神中偃旗息鼓。
林伶叹了一口气,直接问:“老师,你喊我干什么?”
江清改了两份试卷,是选修题,他连续打了两个满分,转而问她:“有机会吗?”
“……”
不知怎地,林伶想到刚刚周之学问她的“我还有机会吗?”
为什么化学老师也会这么问!
联想到前段时间,每逢化学课他必点她回答问题,一个可怕的念头从林伶心中升起,不可抑制地让她浑身发冷。
天呐,这是相爱相杀的狗血剧本吗。
林伶艰难地呼吸着,脑子几乎短路了,她甚至还在担心江清说出的这句话会不会被别人听见了,她都会替他尴尬。
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林伶说完,江清看了她一眼,重复了一遍:“问你嘞,有机会吗?”
还挺凶。
林伶连做了两个深呼吸,双手握拳,闭着眼睛破罐子破摔道:“老师我们不合适!”
“……”
一阵安静。
不仅江清沉默了,底下的人也沉默了。
“我问你的是,”江清知道她脑回路不一样,上化学课的时候就发现了,现在更是印证了这个观点,他示意底下人安静,又好气又好笑道:“有机会不会。”
“……”
林伶反应了片刻,原来他问的是,化学选修的有机。
轮到她沉默了。
霎时间羞红了脸,林伶觉得要窒息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狂野了一把,实在是把老脸丢光了。
她捂着脸,声音从手掌心里穿出来,闷闷地:“有机不太会,同分异构体不会画,我没选有机。”
真的太丢脸了。
江清好歹也工作了几年,不是新老师,经验多少有点,不至于和她一样不好意思,而是很快跳过这个话题,说:“一会改到22考场的,你看着点,改到你了告诉我。”
林伶“嗯”了一声,听声音像是快哭了。
但让她更想哭还不是这个。
江清改卷子速度很快,几秒一份,改到22考场试卷中间一部分的时候,林伶喊住他,说改到她的了。
22考场的学生成绩在年级算是倒数的,错的题一般都比较多,然而林伶的,更加惨不忍睹。
她除了数学不好,化学也十分拖后腿。
一道选修题,区区十来个空,她错了一半。
林伶看着得分栏里的数字,想撞黑板的心都有了。
江清看着她的卷面直摇头,从携带的教案里拿出一份理综试卷,说:“现在别的作业不要做了,先去把化学卷子重新做一遍,每道题都要写,不会的翻书,明天早上交给我。”
“……”林伶“啊”得一声,听他的语气冷冰冰的,好像是生气了,但她又拿不准,老师的心思太难猜。
“刚才谁说要考一百的?”
“……”
“写完我给你改,少一分,加一张试卷。”
“……”
林伶颤巍巍接过试卷,她还有一大堆试卷没写完。
这也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