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起先并不在意,东瞧西望的,还不时对献容嘲讽几句,但不知为何,她得越痛快,心中却越烦闷。
陈念觉得自己揣了无数心事,却苦于无人可诉,嘲讽到了最后,自己也觉得颇为无趣,只好有些悻悻地闭了口。
“羊,羊……”她对着手指,低声喃喃,“我实在不欲与你为敌,可是,可是……”
她的可是还没来得及出来,眼睛余光却见献容裙子似乎湿了一块。
因献容衣裳穿的暗,加之又是夜晚,烛光摇曳,陈念一时有些看不清,只又恨恨道:“你怎的这般不心?”
但她等了半晌,也始终未听到献容应答,不由有些疑惑地朝献容望过去,这一看,面色顿时一白。
献容歪倒在马车角落里,面若金纸般,手却仍按在腹上,紧张的,痛苦的,分明已失去了神智。
陈念一惊,忙急急朝献容裙子上看,这才发现献容裙子上那块深色哪里是什么湿迹,分明是她身上不知何处流出来的血!
陈氏一族虽对医者一道无甚研究,但陈三郎却是例外。
于学问一事上,虽也算得上其中佼佼者,却始终提不起兴致来,幼年时倒也罢了,总归有父母看顾着,但陈三郎一大,书房中却多是药经草经一类,陈念跟着耳濡目染的,也学到不少东西。
她又岂会不知这分明是妇人产之相?
当下便白了脸,忙掀了帘子,高声唤前头的陈三郎:“三兄,三兄!”
陈三郎原本还在前头低声与护卫着什么,听得陈念这声疾呼,当下便在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忙急急转了马头奔到马车前,目光一扫,便见献容人事不知地倒在角落中,不由大急。
他索性弃了马,脚一踏,便上了马车,刚一入内,陈念已急急对他喊道:“三兄,三兄,她会死吗,她……”
她语无伦次的,连一句整话也不出来,不过片刻,便已急出了满头满脸的汗。
陈三郎却没心思听她多话,只硬邦邦扔出一句“住嘴”,手已搭在献容脉上。
那鲜活的姑娘,受了罪也从不肯宣之于口的姑娘,被人误解也不辩解的她,如今倒在这血泊里,命悬一线。
陈三郎从怀里摸出一只药瓶,手一倒,便从里头滚出一枚药丸来,他便伸手去掰献容的下巴,但献容现下正痛着,纵然被陈三郎擒住,牙关却咬得死紧,陈三郎屡次替她喂药,都失败地滚了出来。
陈念在一旁大急:“三兄,她吃不进,怎么办?”
怎么办?
这药丸,是陈三郎潜心研究数年,才不过练得几丸,虽不上起死回生,却有独特效用,但她吃不进去,任凭大罗金仙来救,也是于事无补。
更何况,她腹中还有孩子呢……
陈三郎左右看了一下,见周围只有陈念一人在,心一横,将药丸塞到自己嘴里,心中暗道一声得罪,便在陈念的惊呼声中以自己的唇紧紧贴在对方的唇上。
微软的樱粉碰上一张苍白的干涸到已起了裂痕的唇,那一瞬,献容本能地长开了嘴,药便顺利地滚了进入,就在这时,陈三郎忙托了托她的下巴,迫使她将那丸药吞下,下一刻,一碗水凑到献容嘴边,她循着本能地吞咽几口,终让那丸颇有些大的药吞入腹郑
陈三郎心中一喜,正要再替她把脉,身侧却传来一个惊慌的声音。
是陈念。
“三兄,你,你……”她指着陈三郎,又指着献容,急急慌慌的,“三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