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县城后,顾老二躺在县衙门前,闻秋捏着一块手绢,跪坐在顾老二身侧嘤嘤啜泣。
闻秋年轻貌美,粗布麻衣头发散乱难掩姝色,守着一个中年老农在县衙门口哭,不出两刻便吸引诸多路人围过来,都以为是有什么冤案。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崔氏上前安慰闻秋,“弟妹,不要哭了,相信青天大老爷会还你们夫妻二人一个公道,将那无故推人的凶手抓进大牢,二弟他现在全身都不能动,你还怀着孩子,家里老的小的都指望着你,你从出事就哭到现在,要是把眼睛哭瞎了,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围观众人一片哗然,要是不说,还以为跪坐的女子是躺着那人的女儿,没想到竟是妻子。
闻秋开始哭诉,“嫂子,我也不想哭的,可恨那王铁牛,仗着自己是村长的堂侄,意图非礼我不说,竟如此心黑手狠,将我丈夫推下深沟,想要杀死我丈夫好强占我……”
一行说一行哭得凄惨,让人见了很难不动容。
这青山县平日没什稀奇事,听说衙门前有个年轻女子告状,爱凑热闹的人都闻声赶来围观升堂。
等王铁牛被拘提过来,公堂外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人。
王铁牛被两个衙役押着,走近便有不少人对他指指点点,都说果然一副杀人犯的嘴脸。
“让一让,让一让,别挡道儿,别耽误了县太爷升堂办公。”
衙役押着王铁牛穿过人群,王铁牛看到了跪在那处的闻秋,闻秋却看也没看他一眼。
原状与嫌犯都到场,便有官差击升堂鼓,衙役将一干人等带进县衙大堂内,公堂内站了两排手持廷杖的衙役,公案两侧坐着四个吏员,县令并未在坐。
因状纸上写的闻秋是原状,所以只有闻秋与顾老二被带进了公堂,顾老大一家不能陪同入内。
同理,王铁牛他爹和村长也来了县衙,但留在了公堂外。
顾老二被抬到堂中放下,衙役冷着脸对闻秋道:“跪下。”
为显示县官的威严,原状与嫌犯都要全程跪在堂下陈述。
待一切就绪,县令才迈着公府步缓缓从侧门进来,端坐于明镜高悬的公案后,两班衙役立刻齐齐跪地,高呼:“大老爷升堂!”
而后起身归位,手中廷杖点地,一侧齐喊:“威~”,另一侧接:“武~”
此举除了称赞县太爷威武,主要目的是为震慑小民,气势乍起,王铁牛本就心中有鬼,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闻秋经历了许多事,面对这些形式其实毫无波动,只是规规矩矩跪着。
县令瞅着此前交上去的状子,惊堂木一拍,“堂下可是顾老二与妻闻氏?”
闻秋道:“回青天大老爷,正是闻氏与丈夫顾老二。”
“嗯……”县令眯着眼睛半晌,才道:“你状告同村王铁牛,欲强占人|妻,就把你丈夫顾老二推下深沟,可属实?”
“属实,千真万确。”
闻秋脸上凄凄惨惨,“犯人王铁牛先前就四处造谣,说民妇很会勾引人,还时常跟踪民妇,同村的人都能作证,时日渐久,犯人王铁牛按捺不住想要轻薄民妇,但碍于民妇丈夫身强体壮,犯人有所顾忌,便用言语哄骗民妇,民妇不上当,犯人王铁牛恼羞成怒,对民妇的丈夫下死手,想让民妇失去庇护能为所欲为,民妇丈夫亲口所说,是王铁牛将他推下深沟,还朝他头上扔巨石。所幸民妇丈夫命大,遭王铁牛这个恶徒攻击,虽然全身瘫痪却还留得一命,能在这公堂上指认犯人!天理昭昭,求青天大老爷为民妇夫妻二人做主!”
堂外顾云山暗自赞赏,这些说辞是一家人就状子商量之后让闻秋背下来的,虽然状子是他所写,但他尚未有功名在身,不能以状师的身份陪同进入公堂。
之前有些担心闻秋胆怯说错话,没想到闻秋口齿清晰有条有理,比原本的说辞还好上几分。
并且,一直在王铁牛的名字前加以强调“犯人”二字,说得斩钉截铁,平添了三分可信度。
王铁牛脸色难看,顾家有个读书人果然不一样,要不是闻秋提前给他支了招儿,他听到闻秋这样说,肯定气急攻心,当场把闻秋怂恿他去杀顾老二的事说出来。
要是这样,他就是不打自招,把自己推顾老二的罪名坐实了,最后遭难的只有他和闻秋,顾家一点损失都没有。
而且,村长说了,要等县太爷问话才能开口,否则是藐视公堂,要挨板子的。
县令问顾老二:“堂下顾老二,闻氏所说可属实?”
顾老二咬牙切齿,“回青天大老爷话,属实,正是王铁牛将草民推下山崖,还往草民头上砸石头,草民看得一清二楚!”
县令惊堂木又是一拍,“证据确凿,犯人王铁牛,你可认罪!”
王铁牛生生被吓得一个哆嗦,脑门死死磕在地上,“我、草民不认罪,山上路陡,顾老二他自己踩空掉下去,草民好心回村里叫人救他,他倒反咬一口,想讹草民为他兜收医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