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秋狂怔了证,手里的兔子腿差点掉到地上,他猛然发问道:“铩羽门少门主?那不就是屠昀司吗?!” 老者笑道:“就是屠昀司啊!” 战秋狂还不知朝廷已经为屠昀司洗了白,一时只觉得有点懵。 老者看穿他的心事,解释道:“杀害将军儿子的人不是屠昀司。楼心月是胡堃的人。太子被幽禁了。” 三句话点明了一天之前发生的所有事。 战秋狂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虽然金陵离扬州这边不算远,但消息传来也是需要时间的,这些事虽然一夜间传到扬州以北,却并不是昨天发生的。 老者脸上露出个叵测莫名的笑来,他全凭猜测认为这个年轻人肯定整日关起门来跟姑娘嬉戏享乐,这才忽略了这么大的爆炸消息。 战秋狂的脸色暗淡了下来。他不明白既然连屠昀司都不追拿了,为何还要去抓沈辰,而且锦衣卫还是便衣去的。 锦衣卫们话中含糊其辞,所指的“上头”是什么人?是胡堃吗?那个打头的头领明显不是个省油的灯,有意隐瞒行踪为的是不想他人知道,是沈辰掌握了他们什么命门吗?战秋狂自认他这个朋友没有这么大本事。 “这群北上的侠客们多是冲着悬赏来的,闹了这一遭大家都白忙活了,还好苍然堂堂主热情好客,不少人都留下等着参加他的五十五寿宴了,屠少门主若真敢在这日现身,老朽倒是敬佩他有些胆量。” 这个老者也是内家高手。战秋狂方才就没察觉到他的存在,此刻他半眯着眼睛,醺醺然的品着酒香肉香,美的一塌糊涂。 两人在火堆旁睡了一夜。 转天清晨,老者已经不见了。水囊就放在他躺过的地方。 战秋狂解了马,继续上路。 沈辰与沈月躲避锦衣卫半日时间,沈辰与打头的那人交了手,吃了一刀。 他知道自己不是那人对手,何况那人身边还带着手下,只得带着沈月遁身而逃。 战秋狂远远瞧见一个身着青色衣裙的娇弱身影被两个大汉围住,情急之下飞身从马上跃起,起落过程中两枚铜板已打了出去。他稳稳的落在一棵树上,无声无息。 天再次暗了下来。春风中分明弥散着暖意,却有一股寒气自沈月的周遭向她纷迭至去。 沈辰身上无数大小伤口,最严重的是胸前一道长痕,自颈部下方险险的划开延伸到左胸前方。他身上的衣服被血染红,本就苍白瘦削的脸此刻蓦然变得透明,在黑漆的林中异常显眼。 华服锦衣的头目笑了笑,露出金色的门牙,他看了眼挡在沈辰眼前的年轻人,极为不屑的哼了一声:“识相的话趁早束手就擒,我们只要那个女的,只要你们肯将她交出来,我们不会伤你们的性命。” 战秋狂将他那把赤色大长刀扛到肩头,桀骜狂放的脸满是不以为意,他摸了摸刀鞘,扬着轮廓刚毅的下颚,问道:“锦衣卫啊?你是他们的头儿?叫什么名字?” 他没跟朝廷的人打过交道,说不准眼前的这个被手下唤作“大人”的人是不是锦衣卫的指挥使。 金牙头目微微一愣,没想到自己的身份这么快被揭穿,不过想一想,他们这票人大动干戈的假意追拿屠昀司这么久,被人记住也不是没可能的。 他错开锦衣卫这个话题,只是回道:“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因为你很快就要去见阎王了。” “那可不行。”战秋狂笑了笑“我总得知道自己乱刀砍死的人叫什么,日后还可以帮你在坟穴前立个牌位。” 头目大喝一声:“太过猖狂!” 战秋狂他们早已被锦衣卫们团团围住,除去他们的头目,一共有六人,这剩下的六人都是锦衣卫精锐。 动物是最敏感的,那匹白马驹察觉了诸人的杀气不住的提着马蹄,沈月握在手里的缰绳被她手中的冷汗浸湿,她甚至想大喊一声:“我随你们去,请你们放过我哥哥。” 虽然战秋狂在危难的紧急关头救了她,但她始终无法把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男人与绝世高手的名号联想到一起。 她轻轻的出了声,声音小到可以忽略:“战大哥……不然你……” 战秋狂挑了下眉毛,侧了侧脸,那意思好似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沈月便咬了咬她毫无血色的下唇,呐呐道:“不然还是让我随他们去吧……” 战秋狂不解:“干嘛?你想进宫给胡堃当小老婆吗?” 沈月俏脸白了又白,色号快要赶上她哥哥了。 战秋狂伸出一只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问道:“你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头目瞠目切齿:“上!” 六人皆是抽出锦衣卫专用佩刀,呼啸之声从四面八方涌向战秋狂。战秋狂轻提长刀,脚尖一点,掠风浮影飞身向上,昏暗的天色下,只有一条霹雳电闪般的人影自空中劈下,划破六人的围阵,众人还在愣神之际,凌厉的掌风轰然而下,直击其中二人头顶。 那二人只在一瞬间就倒了地。 头目眼中微光一闪,他眯着眸子轻声道:“这是……什么掌法?” 多年久居朝堂,对于武林之事他知道的并不多,但十分出名的招式他也是知道的。 可方才那一招唯快不破,偏偏飞然的疾速还带着生猛的气息,犀利而决绝。 转眼间战秋狂已一个起落至于地面,他以未出鞘的长刀为格,挡住迎面而来的一刀,脚下微旋,手中招式变化纷跌令人目不暇接,兔起鹘落间长刀击中一人胸口大穴,强大的内息令此人吐出一口鲜血,倒地不起。 转眼间六人去了三人。 金牙头目微慌了神,只片刻却又笑了笑,他抽了刀鞘,冷声道:“有两下子,让我来会会你。” 战秋狂迎着他白芒的欣长刀光而上,那把佩刀在林中闪过眼花缭乱的魅影,战秋狂双眼微瞠,一把携着红光的刀鞘飞了出去,直直击中金牙的虎啸刀锋。同时,战秋狂也在金牙头目与自己的位置中虚晃了两步,又飞身撤了出去,落在他的一丈之外。 金牙头目点了点头:“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战秋狂道:“秋狂。” 金牙头目道:“我是锦衣卫副指挥使,侯不空。” 战秋狂提起长刀,刀身也是赤红色的。他向周围剩下的那三人招了招手,道:“一起上啊。” 他这幅嚣张跋扈的样子气坏了锦衣卫们,三个人提刀就刺,与此同时侯不空也没跟他客气,长刀如虹,直击战秋狂。 四把佩刀各怀其意,狠狠封向战秋狂身上几处要害。 他微弯长身,躲过身侧两把佩刀,手中赤红长刀迎上而格,挡住头上方来的侯不空的那把佩刀。内息翻涌,他就像敏捷的豹打了个挺,猛力隔开头上的那把佩刀,提脚踏在侯不空的利刃上,只轻微一点,手中的红刀狠狠取向迎他而来的最后一把佩刀。 目标却不是打落那佩刀,目的是刺穿那人的心肺。 血染在赤红长刀上,就像为它做了洗礼,绚烂鲜艳,有种妖冶的美感。 侯不空气急败坏,他内力使出八分,刃以破冰之势狠砸战秋狂脚面。 战秋狂的脚尖在那把锋刃上险的擦过,惹得沈月惊呼出声。 侯不空刀法的速度迅疾如风,却也还是慢了一步,战秋狂躲过那一刀,不敢再轻敌,他手里的刀折起下落,侯不空以为他要出刀,伸佩刀来挡,谁料战秋狂却只是提刀挡在耳侧,没提刀的左手画了个圈,掌风呼啸而去直直拍向侯不空。 侯不空反应极快,身子腾了个空翻。 两个人招式未停,来来往往数十回合,一旁的两个锦衣卫看傻了眼。 侯不空大叱一声:“都是死人吗?!” 那两个锦衣卫如梦初醒,接连出招,想要攻其不备。 战秋狂早有防备,他飞身而过,提刀的手架起一人臂膀,微微用力,那人手中的佩刀就脱力落了地。 他以自己的长刀为器,以自己的招式招架,却以那人的手腕为出力的点,与他的同伴招呼了起来,三两个回合后,对方被他握着刀柄的手连连震退。 侯不空红了眼掠身直取战秋狂,战秋狂将他的手下挡在眼前侧身微微一躲,谁知侯不空竟然一刀刺穿了他手下那人的心脏。 那刀可以不必刺的。 他气急败坏,懒得跟战秋狂兜圈子玩,也没有什么忍耐力,干脆捅了挡路的人。 战秋狂惊呼:“呀!侯指挥使怎么这般残忍?连为自己卖命的弟兄都下得去手啊?” 侯不空冷哼:“秋老弟一人敌数人的本事练的不错,只可惜你还是要死在我手里。” 战秋狂“啐”了一声:“呸,我不姓秋。” 侯不空才不管他姓秋姓冬,提刀就砍了过去。 这一刀他用了全力,却是虚晃,刀身一偏,人已飞远。 战秋狂大喊一声:“不好!”却已经晚了,侯不空的刀锋冲着沈月的喉咙就去了。 侯不空肯定不会杀沈月,他还要带着她回去交差呢。 可眼下战秋狂来不及想到这层,他边施展轻功边摸出铜板去打侯不空的佩刀,那佩刀仅偏了一分,依旧沿着之前的轨迹而去,战秋狂才知这一招是侯不空提了强大内力划出来的。 他想再摸铜板已经来不及了,只得轻喝一声将长刀循风推了出去砸向那犀利的刀锋。 赤色长刀飞出几尺切在侯不空的刀身上,击出两三点火花来。 侯不空的刀被打偏,反身就是一击。 沈月捂了嘴,却还是喊出了声。 那佩刀直插入战秋狂的大臂,看不清深浅,血已沿着他的臂膀蜿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