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一,辰时,阳城城内聚宝楼。 大厅正中,望晨、青森、元助和温宝帘一人一边地坐在四方木桌边上。望晨面无表情地呆坐着,左侧的元助在很认真地泡茶;右侧的青森站立着,左脚踏上长板凳,死盯着温宝帘;正对面的温宝帘却是十分随意地剥着花生吃。 温宝帘抬眼看了一下望晨,他问她:“望晨,那。。。” “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可了。”望晨还没有反应,青森便用脸挡住了他的视线,并打断他的话。 温宝帘不悦地道:“你天天这样子挡来挡去的,不累啊?”说完便想起身,却被青森压下。 青森说:“是的,我不累。” 温宝帘笑说:“幼稚。” 青森一听就怒了,便紧挨着温宝帘身边坐下了,说:“对啊,我就是幼稚。现在我就幼稚给你看。” 元助看不过去了,说:“别闹了,话说你那‘仇家’怎么这么久都没来啊?”他也紧挨着温宝帘坐了过去。 温宝帘无奈地说道:“快了,他这个人手脚慢死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门外一声怒吼:“温宝帘在哪儿?” 随即一群壮汉闯进,带头的是一个白面书生。他们一进楼,就瞧见了厅中央的温宝帘四人。白面书生带人逼近,望晨立马起了身,站在后面。青森和元助却十分淡定,宛如看戏一般,还拿起了茶杯喝水。 温宝帘冷笑道:“袁公子找我何事呀?” 袁公子双手按桌,恶狠狠地靠近温宝帘的脸,说:“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夜闯我宅,打伤了家丁丫鬟,还□□了我弟弟!” “噗!”嘴里含水的元助和青森忍不住,一人一边喷到了温宝帘脸上。但两人却立即弹跳开,说:“你离我远点!” 温宝帘抹去脸上的水,扯着袁公子的衣领,怒道:“我让你随便找个理由,你还真随便啊。你又想过你弟弟的感受吗?” 袁公子讪笑着说:“我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了,还有我没有弟弟。”一把推开温宝帘,“揍他!” 数个壮汉闻声而动,冲上前要揍温宝帘四人。青森、元助见状立马掀翻木桌,挡住壮汉,随后三人分散而逃。 两个壮汉前后夹击,一拳揍来。望晨闪身躲避,顺势用双手钳住两个壮汉出拳的右手,用力反向一扳,疼得两壮汉大叫起来。骤然,另一个汉子握拳上前,冲向望晨。她提脚一蹬,蹬得那人连连后退。遂即将手上的壮汉旋转一扔,正好砸中了冲上前的其余汉子。 另一边的温宝帘、元助和青森也打得不可开交。霎时,杯盘碗筷碎落一地,桌椅栏窗破烂不堪。打手们嗷嗷直叫,宾客们四散而逃,楼外聚集了众多路人驻足围观,包括隐藏暗处的落蝉之人和段梨雨。 “住手!”袁公子眼见打手们几乎倒光了,就忙喊停,“温宝帘我绝饶不了你!” 温宝帘笑说:“那好呀。昆仑之巅,一战了断此怨!你以为如何?” 袁公子起身,走进温宝帘。两人四目相对,火光四溅。袁公子悄悄问:“余款你什么时候给我?” 温宝帘一脸无奈地说:“送到您府上了。” “好!八月十五,不见不散!”袁公子故意大声说话,言毕便带人离去。 温宝帘回头对望晨三人说:“我们现在回去,准备出发昆仑山。” 与此同时,二当家等九人已经来到了昆仑山下的有间客栈。昆仑山乃是神山,又是江湖恩怨聚集地,故凡人不敢靠近。但一吴姓女子艺高人胆大,与其丈夫在此开设客栈,取名有间。 “有间客栈?真有趣。”玉茗笑道。她观这客栈不过是幢两层小木楼,简陋异常。又瞧见一位半老徐娘,想必她就是吴氏。 那吴氏正在马棚里捏着一个老伯的耳朵,咒骂着:“你这个不中用的老东西,连头牛都看丢了。” 那老伯唯唯诺诺,不敢回答。 吴氏斥道:“那头老母牛极通灵性。万一它死在外头,定饶不了我们。你还不快去找!找不回别回来吃饭!” 二当家笑道:“吴婶,看来这神牛比您相公还重要啊。” 吴婶打趣道:“那是当然。”又唤来三个伙计招呼众人,“来人,快招待二爷他们。” 二当家问:“我要的东西可都备妥了?” 吴婶使了眼色,便带着二当家和玉茗下了地下密室,里头摆着十二具男尸与几大箱烟花。 “恰好南边的有一村落犯了山怪,死了许多人,不然我还真找不齐呢。这儿是一条通向外头的秘密通道。客栈一塌谁都别想找到。这原是我们建来用作逃生,外人一概不知。”吴婶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道。 二当家递给她一袋金子,说:“吴婶辛苦了。”又将玉茗介绍与吴婶,“这是宁姑娘,还有劳吴婶与她说说话。” 吴婶上下打量着玉茗,笑道:“你哪儿找来这样标致人物。”转向对二当家说“放心,我跟她交代完,马上就走。” 申时,有间客栈内一切妥当。吴婶及其丈夫,外加三个伙计按原计划便离了客栈。吴婶临行还嘱咐道:“神牛头上有块白疤,如果你们谁见到了,就把它带回来。” 玉茗看着窗外的蓝天群山,秀丽风景,不禁动了心,便对二当家说:“二当家,我想外出赏景!” 二当家笑着同意了,并嘱咐道:“记得早些回来!” 玉茗哪里听得进去,一溜烟地就跑出了客栈,冲进昆仑山中。 昆仑山四周群峰连绵高凸,中间系凹陷盆地,整山似座围城,故又名析城。山下枝木繁茂,山上芳草丰美。苍穹云雾下,满目郁翠,俏丽野花簇簇。山坡密布清澈小溪,溪水汇流,在盆地聚成一天池。池水粼粼荡漾,鸟飞蝶翩,犹如绿沉丝绒包裹下的洁白明珠。 玉茗摘下数朵胭红野花,念道:“如果他们也在就好了。”她跑到天池旁,蹲下想要饮一口池水,不料却发现池水之下隐着一头死尸! “啊!”她惊得大叫,转而又气,一把将手中野花扔进水中,“真煞风景!什么江湖恩怨,不过是个杀人不偿命的借口罢了!” “轰隆!”一声惊天雷响,一道雄壮的紫色闪电劈向大地,吓得玉茗捂耳蹲下。她回头一看,闪电就打在天池对面,烧焦了一方草地。那里还冒着几缕黑烟。 玉茗抬头一看,竟见天边聚拢了大片乌云。浓密的乌黑云层间隐约可见滚滚蓝色闪电,又有狂风肆虐,气温骤降。 玉茗心觉不妙,便快速离去,回到有间客栈。 同时,望晨四人正快马加鞭,去往昆仑的山有间客栈。他们戴着帷帽,垂帘掩面。同时为赶路,他们上了一处黄土山地。此地地势较高,深深的沟壑纵横交错,坡谷陡峭且表面裸露严重,致植被稀缺,黄沙漫天飞舞。 温宝帘发现了异动,对望晨三人说:“有人,大家分散开来,甩掉他们。” “为什么会这么快?”望晨问道。 温宝帘紧邹眉头,说:“别管那么多了,走!”他策马加速,脱离小队。望晨三人见状便立马转向,四处分散。暗中跟踪的落蝉之人也随机而动。 望晨骑着快马,来至一处悬崖河谷边。她身后追着一个骑马的黑衣人,河谷对面亦是一人,河谷下又是一人。三人皆向望晨投掷暗箭飞刃,望晨一边骑马飞驰,一边翻身躲避。由于不能用千年冰瓶,望晨只能持短刀打掉飞来的利器。但眼瞧身后的黑衣人渐渐逼近,望晨一个急弯转向,远离河谷而逃。身后黑衣人仍死死跟随。随后望晨继续来个数个急转向,逐步甩开黑衣人。不料此时一只暗刃袭来,刺中望晨左肩。望晨受伤,当即滚下了马。 不料此时河谷对面的黑衣人赶到,望晨只能一挑二。她放出烟雾法术,企图逃走。但两个黑衣人用暗箭相阻,望晨不幸中了几箭,还被他们逼到了悬崖边上。崖下黑衣人正虎视眈眈。 望晨立于崖边,狂风吹走了她的帷帽。她立马施出“五雷轰顶”炸毁悬崖。稀松的黄土遂即崩塌,崖上两黑衣人忙后退,崖下黑衣人则忙勒马停下。而望晨却随着泥沙落下,脚踏碎石,轻飞来至对面河谷,逃之夭夭。 另一边,元助中了箭,青森为护住他,不得不弃马,与元助同骑马。谁知那黑衣人一箭射中马脚,两人纷纷堕马。青森持剑相护,但仍难敌密集暗器。 就在危急之时,温宝帘及时赶到,放出扇刃,伤了数名黑衣人。 “回旋逍遥!”温宝帘喊道,掷出百折扇。百折扇旋转着飞向黑衣人。那黑衣人们纷纷弯身躲避那扇刃。但那扇子竟一个回旋,打得黑衣人们措手不及。伤重的黑衣人唯有撤退。 温宝帘问:“你们没事吧?” 青森扶着元助,说:“元助暂时无事,望晨呢?” “我没事。”望晨使用飞行法术从天而降,“我们快走,他们的支援很快就到了。”她随即蹲下,给元助疗伤。 青森又问:“这就是落蝉的作风?” 温宝帘只说:“我不知道,我从未试过。” 陷入沉寂的四人不敢耽搁,立马启程。 酉时,有间客栈。 二当家等人见温宝帘四人迟迟未来,难掩焦急。 玉茗担心地问:“二当家,他们是不是出了事?这早就过了时辰,还不见人影。”她时不时探身出窗,查看动静。 二当家强作镇定,说:“放心,他们很快就到了。” 这时,客栈外的阿金跑了进来。他说:“有十个人正往这里来。” 二当家先是诧异,而后才说道:“大家快准备好!”其余七人听此,便立即围着两木桌,喝酒吃菜,谈笑打闹起来。 “来人,上茶!”有人进门来了。 玉茗忙上去迎接,走到门边时,她才发现外头竟飘起细雪来。 玉茗默默地说:“这才八月,竟下起雪来了?真奇怪。”说完便又暗暗探望着,企图寻找望晨他们的影子。而后她顺手关上了门。 二当家一边饮酒,一边打趣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这几年天象异常,多地还六月飞霜呢!” 玉茗笑回:“还是二当家您见多识广。” 那十人来至二当家等人的对面,也坐了两桌。领头的是一个额头上有刀疤的男人,他唤来玉茗:“吴掌柜呢?” 玉茗端来了酒菜,说:“这不快中秋了吗?我姐姐和姐夫回乡探亲去了。留我一人看着客栈。” 那人说:“那他们什么时候去的临汾?” 玉茗笑说:“大哥怕是记错了,吴掌柜是偏关人,她的大姐也在偏关开客栈呢!” 那人不再追问,便自顾自地吃起酒来。 玉茗见此,也退到后边。她暗自观察着,那十人只是静静地饮酒吃饭;而二当家那边却热闹非凡。双方看似相安无事,实则暗涌着一股激流。 玉茗又瞧了一眼窗外,外头的雪下得越发紧,北风吹得愈发凛冽。她心之忧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