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霖回到未央宫时,素问与灵枢已经在清凉殿门口等侯多时了。 “陛下长乐未央!”见到李君霖的瞬间灵枢就红了眼眶。 “免礼。”李君霖快步上前扶起了素问与灵枢。 幸好在刚刚回了宫,就有宫人为她拿来了鞋,不然她还要窝在李书宸的怀里。成何体统。 “殿下的恩德,奴婢无以为报,愿来世结草衔环想报。” 素问走向李书宸十分郑重地朝他拜了拜。 李书宸没有扶素问,坦然地受了她一礼,却道,“护卫陛下的安危是本王的职责所在,素女官不必如此客气。” “今夜有劳皇叔。”李君霖朝着李李书宸抄了抄手,“皇叔今日冒雨而回,还是先回府休息,切莫感染风寒。” “多谢陛下关心,那臣便告退了。” 他双掌相贴,弯腰行礼,便转身离去。李君霖站着殿门口瞧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殿下,咱们也先回去吧。” “恩。” 灵枢扶着李君霖进了内室。 素问瞧着李君霖身上穿着宽松不合身的亵衣,不由问到,“陛下这衣服穿着穿着不甚合身。我去给您重新取一套来,您是否还要准备沐浴?” “今夜淋了些雨,已经在丞相府换沐浴更衣,这套衣服也是裴逸行的新衣,我今夜有些倦乏不想再重新沐浴了。” 李君霖已经做了决定,素问与灵枢也不再多言。拿来了亵衣便由灵枢伺候她更衣,素问则去小厨房拿驱寒的姜汤。 “今日让你们忧心了。” “陛下怎么能说这样的话。”灵枢嗔了一眼李君霖。“不过陛下今日究竟遇到了何事?” 李君霖便将今日遇到纨绔子劫走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苍天保佑。”素问念了一声佛号,“幸好你没事,怎么会有这样胆大妄为的坏东西,皇城脚下,还敢杀人劫车?不过裕珩那孩子现在还没有消息,希望他也能平安回来。” “裕常侍定会无事,说不定金吾卫已经找到了他。”灵枢与裕珩也共同处事过一段时间,深觉裕珩是个寡言能干的好黄门,她也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裕珩能够平安归来。 李君霖点点头,已经失去了九个光禄勋的郎将们,她自然也希望裕珩能够无恙。 她将姜汤饮尽,把碗递给素问时,却发现她的手腕上有一圈淤青。 “阿孃的手是怎么了?” 素问还没有回答,灵枢已经愤愤不平起来,“是曲行江派人弄的。” “曲行江?”她皱着眉头,“他动阿孃作甚?” 素问瞧了灵枢一眼,示意她在主子面前不要太过造次。 “是这样的。今日陛下久未回宫。我便请曲行江派人出去寻找陛下。谁想,曲行江拒绝了大张旗鼓地寻找您,说是如果您不在未央宫的消息一旦爆出。一些狼子野心的人,便会趁虚而入。只愿意派一支小队去秘密寻您。我担心您的安危,便想着去给苏霆舟送信,让他留意您的动向却被他所困住。幸好摄政王殿下到了,宫中的兵力才得以调动。他说摄政王虎视眈眈,其实他才是那个将陛下的安危置于不顾的人。” 李君霖嘲讽地笑了笑。 “他依附于我,本就是因为他与皇叔势如水火,他自然是担心皇叔一旦掌权,他便性命不保。” “他那样的人只会纸上添花,半点雪中送炭的情义都没有。待在陛下的身边也是挑拨着您难得处理好的平衡。还是接着这次机会将他调离您的身边才回好。” “阿孃说的是。我也有这样的意思。” 那样的人,留着身边是个隐患,此次便显出端倪,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轻视她的生命,哪天也能补他一刀。若是不除,必有大患。 ****** “覃大夫,犬子情况如何了?”王若宏被人砸晕在房间,王锟心急如焚,连忙派人将长安城里最有名的覃挚大夫请到了府上给王若宏诊断。 “王公子只是被砸晕了,老夫瞧了瞧并无大事,待会儿让仆人按着方子上来煎煮一副活血散淤的汤便可。” 覃挚脸上还带着些倦意,本来在家里睡得好好的,却突然被人给带了过来。看了下脉,又开了个方子后便准备回家。 “有劳覃大夫了。来人送覃大夫回府。”王锟也看得出来覃挚归心似箭,既然儿子的没有什么大事,便叫人送大夫回去了。 “多谢王大人了。” 覃挚冲着王锟拱了拱手,便跟着小厮走了。 “来人把杜贵带过来!”送走覃挚后,王锟一脸阴鸷地坐在椅子上。 知子莫若父,王若宏有多么纨绔,王锟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年过而立才有了这么一个儿子,实在是狠不下心去管教他,所以才放纵他到如此地步。 作死的逆子竟然在自己府里被人打晕了。 他的眼角无端地跳了跳,忽然觉得有什么大事会发生。 “大人。”杜贵瞧着王锟面色不佳,心道不好。太邪门了,今日本来是不打算去梨雅园的,谁知春风阁的当家的忽然作死,公子才去那里。若是今日没有去梨雅园,定然碰不上那小娘子,也不会今晚这样的祸事。 “你个狗奴才!” 茶盏忽然从额角飞过,杜贵被吓得不轻,连忙磕头请罪。 “小的知错了。大人饶命呐!” “饶命?你倒是好意思!让你跟着伺候少爷,可是你干了什么?叫冯五带进来的是什么祸水,现在少爷受了伤。若是少爷出了什么事,你就是死一万次也不能消我心头之恨。” “是是是,小人改死。小人不该叫冯五去捉那小娘子的……”他哪里有能耐指使冯五?还不是王若宏自己,色胆包天,这下子踢到铁板了,罪过却是他的。 “你今日见那小娘子,可听出来她是什么口音?” “那小娘子是个锯嘴葫芦,没说什么话。倒是听不出来是什么地方的人。”杜贵瞧着王锟愈发阴鸷的脸,又急忙到,“听她身边护卫的口音却是正宗的长安人氏,而且那小娘子身上的衣服也如今长安最受欢迎的款式。先前我便同公子说,也小娘子衣着不凡,恐怕是城中某位勋贵家的小姐,但是公子却说面生的很。适才……” 按着杜贵这么说,那女子极有可能是长安本地的。不过长安城里的姑娘,王若宏应该是见过的,不会惹事说的。 王锟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又哪位高门贵女,王若宏会不认识。最近是有朝阳长公主回长安。可她只带了她的孙女。 线索似乎有点少。王锟又让杜贵将事情详细地讲一遍,仍是没有任何发现。现在让人跑了出去,事情便有些不好收拾,只希望是个小门小户,到时候随意打发了便是。 仆人的手脚再怎么快,熬药的时间却是快不得的,还没有等药熬好,王若宏就醒了过来。 “宏儿觉得如何?” “爹爹,孩儿只是觉得浑身无力。”王若宏懒懒地靠在床上,眼神中划过一丝愤恨,“爹爹,我一定要得到那人。” 竟然敢伤了他,他一定要将那人捉回来,管她是男是女,总是狠狠玩弄过后便要将她卖到勾栏里头。 “不用你说,我已经派人去捉她了。此人不死,我心难安。” 王若宏本来还想说两句,却见王锟脸上狠厉,觉得父亲这次是认真的,便识趣的闭上了嘴。反正父亲将人捉回来了,怎么样都行了。 王锟守到儿子醒了,心里的一块石头就放下来了。此时他忽然想起冯五等人还没有回来。 “现在几时了?冯五怎么还没有回来。” “禀大人冯五去追那小娘子的随从也有段时间了,按照他的身手应该不会这么这么慢,会不会是……” 管家文海心里也有些隐约的担心,冯五几人身手不错,去了怎么久都不会,恐怕是遇上事了。 “现在已是五更天了,过些时辰天便亮了。你再去安排一队人马,务必在城门开之前捉住那人。”长安的夜禁只是对普通的百姓,若是城中官员,只要出示腰牌,金执吾一般都不会为难。但是城门却不同,入了夜擅开城门者谋逆之罪。 王锟相信只要还没有天亮,在今晚那小娘子定然是出不了城的,只要在长安里,他就能要她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王府众人正在等在着天明,而金吾卫的郎君们也找到了裕珩。 “大人,这腰牌应该是大农令的?” 金吾卫左郎将文旭查了一夜已经查到了这块腰牌所属何人。 “大人,按照大农令的品级我们还没权利直接带走大农令。不过小裴大人是有陛下的御令,我们先去问问他如何?” 执吾司暼了一眼左郎将,心里暗骂了一句狡猾的小兔崽子。 “你说得不错。”他伸手拍了拍左郎将的肩,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 如今的长安是一潭看不见暗流的深水,一步踏错便万劫不复。 他抬头看着远方天垂之际,忽然,晨光破晓,浮云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