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看着她，“不是。”

琳达也看着她，隔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你是离异的，林丹跟我说过。我是过来人，知道离婚女人有多难，尤其像你这种年轻漂亮的，难免会有人说闲话。当管不了别人的时候，我们就管好自己，时刻告诫自己，多加注重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要给人找茬的机会。”

春芽嗯了一声。

琳达接着说道，“我个人认为，生活和工作应该分开看，生活的酸甜苦辣不要带到工作中，工作的时候就专注做事，它是你绝望时候的退路，你不要辜负它，因为它不会辜负你。”

春芽看着她，“我明白的，琳达，刚才……谢谢你。”

很多店长遇到这种事，多会责骂员工，向顾客妥协，哪怕不责怪员工，也不会对顾客发难。

但刚才琳达分明是羞辱了林婷一番，实则是在维护她，所以她心里是很感动的。

琳达没有回应，只道，“这个社会对女人的要求比对男人的要求高很多，男人只要会挣钱就可以，但女人不是。你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要会挣钱会做家务，要平衡家庭和工作……这是一个大骗局一个牢笼，所谓的男女平等不过是假象。所以，作为女人，你一定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跨阶层很难，尤其是寄希望于男人，不要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春芽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我知道了。”

琳达不置可否，神色冷淡，“交给你一件事，明天周诗诗有个代言活动，她现在客机上，明早9点半降落，你要赶在她出席活动之前把衣服送过去，不要有什么闪失。衣服在姚晶晶那，你管她要。”

春芽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琳达又喝了口咖啡，“行了，出去吧。”

不知怎么的，春芽觉得琳达对她挺好的，虽说总是板着脸，但字里话间都在教她如何平衡，如何选择，如何放弃。

……

吃过午饭，苏珊遇到一位极其难缠的客户，是一位外企高管的老婆，因为丈夫姓居里，所以别人也叫她“居里夫人”，不知她自己尴不尴尬。

今天，“居里夫人”又来闹了，说苏珊之前给她承诺过的一款包现在还没兑现，明明有人告诉她，店铺已经到货了，可苏珊竟然没第一时间告诉她，如今她主动来问，苏珊又说卖出去了。

春芽知道，她说的那款包是全球限量版，上次被叶耀威给买走了。

苏珊的这位客户是出了名的爱放人鸽子，基本没兑现过什么承诺，之前苏珊给她留了衣服留了包，结果她临时变卦就不想买了，让苏珊生生错过真正的买主。

结果这次，她偏偏又不依不饶，非要苏珊给个满意的说法，或者想方设法帮她找到那款包。

两人合力劝了半天，客户才气哼哼离开，说要给苏珊差评，苏珊真是委屈死了。

春芽就在一旁安慰了她半天，好一会儿她情绪才缓过来。

这时，有快递拖着两个箱子过来，“麻烦你们谁签收一下退货。”

苏珊走过去，“退货，退什么货？”

他们店很少有人退货的，更何况一退退这么多，还真是头一回见。

春芽也没说话，看了下地址就明白了。

正是叶耀威让她寄过去的，收件人拒收了。

春芽拿过笔，签了字，快递就走了。

三百万的东西原封不动就给退了回来，春芽只好给叶耀威打电话。

他这会儿在国外，与她有时差，电话响了半天才接，“喂？”

“叶总你好，我是蒋春芽。”

那头愣了半秒，“你好。”

春芽道，“是这样的叶总，你上次买的东西我们已经按你给的地址发过去了，但对方拒收了，所以东西又原封不动退了回来，想问问你怎么处置。”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自己留着吧，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困得很，不说了，再见。”

能听得出来，叶耀威情绪不高，估摸着是东西没送出去，面子挂不住。

他们这样的公子哥儿都这德行。

春芽看了看箱子，只好按收件人联系方式打过去。

那头倒是很快就接了，“您好！”

声音清冷，礼貌而疏离，仿佛能看到一个冷美人的面孔，“你好，请问是陈楠陈小姐么？”

“我是，请问您是？”

“哦，我们这里是沉鱼落雁精品店，我是导购蒋春芽，寄给您的东西今天被退回来了，想请问您怎么处理。”

那头问，“东西是谁送的？”

春芽啊了一声，“你竟然不知道东西是谁送的吗？”

陈楠笑了一声，“这荒郊野外的，收到两箱奢侈品，我也意外得很，问了快递说是你们发的，所以我就按原路径退回了。”

春芽哦了一声，“东西是叶耀威送的。”

“叶耀威？”陈楠似乎有点吃惊，不过也没多说什么，“东西你们退给他吧，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就这吧，再见。”

说完就挂了电话。

春芽举着电话，有些茫然，要不干脆封存起来放仓库，等今后有机会再给叶耀威或是那位陈小姐吧。

这时，突然就想起苏珊那位客户，不正要那款包么，于是又给叶耀威打了一通电话。

他接了，情绪仍旧不高，“还有什么事？”

春芽道，“是这样叶总，我刚才给陈小姐打过电话了，她让我们把东西给你，里头有款包，有位客户特别想要，我想说能不能跟你协商一下，把这包匀给那位客户，我们从新给你换一款等价的。”

“随便，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听得出来，叶耀威是真的不耐烦了。

春芽只好把电话挂了，然后跟苏珊说，包包的事可以解决了。

苏珊抱着她狠狠亲了一口，“春芽，你太好了，我晚上请你吃饭！”

春芽笑道，“那倒不必，我还要给周诗诗处理明天穿的礼服呢。”

苏珊耸耸肩，“那好吧，留到下次请了。”

……

姚晶晶做事一向小心，这次却很倒霉，把衣服刮到金属摆件上，春芽去管她拿衣服时，她特别郁闷，“春芽，完了，我刚才不小心把把裙子胸口那处刮坏了，怎么办，能跟周小姐说换一条吗。”

春芽看看衣服，胸口都是用亮片金银丝线半宝石装饰的，扯开一道口子，裙子亮点荡然无存。

她只好跟琳达说了，请琳达协调一下。

琳达也没废话，马上跟对方协调，很快就回话说，周诗诗不同意，说必须是这条，至于怎么修补，让店铺自己想办法。

接着就找师傅来看了，但师傅也为难，“这是法国刺绣里比较复杂的一种，我处理不好。”

法式刺绣春芽是知道的，注重用各种材料构造出立体感，诸如丝带宝石亮片羽毛金银线等，经常串珠进行缝制，用的针和一般绣花针也不一样，一般会用钩针来进行单面刺绣，挺费功夫的。

仔细看了下这条裙子，破损的地方多是金银线，于是道，“要不我拿回去试试吧。”

她记得那本秀谱上有一节是专门讲法式刺绣的，这种的她也见过，突然就生出了一股挑战的劲儿，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你行吗春芽？”

琳达知道她懂设计和一些技艺，但这是法式刺绣，心里不太有底。

春芽说，“要不这样吧，这件衣服我拿回去补，另外再找一件同品牌的裙子作为备用，请您跟周小姐沟通一下。”

琳达想了想，“也只能先这样了……”

……

回到家，春芽就急急忙忙打开绣谱，果真让她翻到了那一页，于是认真看了起来。

边琢磨边拿类似材料试验，等上手了，就认认真真修补起来。

衣服撕开的面积不算大，但要修补到跟之前一模一样，几乎整块布都要重来，耗费的工夫可不是一星半点。

整整一个通宵，她都集中精力，临近天亮的时候，才伏在枕头上眯了会儿。

因为睡得沉，错过了闹钟。

幸好陈小希在外头喊，“春芽，快九点了，你不是要去给谁送衣服吗，昨天你让我七点半叫你的，我以为你已经起了呢。”

春芽猛的从床上坐起来，一看时间，急得满头大汗。

刷了个牙洗了把脸，就拎着衣服往楼下跑，结果刚一出巷子就跟人撞上。

抬头一看，“江晓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