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点,刘璃坐了张叔叔的车去南京看爸爸。一路上,她戴着耳机,默默地看着车窗外,车水马龙。而灵魂之形单影只,甚于肉体。 雨滴打在车窗上,常青树随着汽车的前进不断后移。静闻雨声淅沥,远处葱茏别样绿。日复一日,时间迅疾而似没有周期的轮轴,仿佛只要活着,就这么日复一日地转下去。 终于,到了病房。刘璃看见爸爸躺在病床上,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面色阴郁,不时地在嘴里哼唧,那是来自病痛的□□。床边寄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他脑袋的血水。刘璃鼻子酸酸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鼻翼因克制眼泪而急促地翕动。“爸。”刘璃轻轻地喊了一声,爸爸看见刘璃,之淡淡地从鼻子里‘恩’了一声。只有病容,没有笑容。刘璃的眼泪仍然是落了下来。她低垂着头,坐在病床边,眼泪掉落在手上。 突然,爸爸无力而厌恶的表情朝他们摆摆手:“哎哟,出去,都出去!” “你先吃点东西吧。”妈妈说着从床头柜上拿起饭盒。 “不吃。”第一次回答是冷漠。 “吃点吧?”妈妈仍不放弃地试探。 “不吃!”第二次回答是极不耐烦的愠怒。 “你怎么样?”张叔叔走到爸爸跟前,爸爸的表情才逐渐缓和些。 下午一点,他们走出来,让爸爸休息。“你们去吧,我在这看着他。”妈妈站在门口对张叔叔说。刘璃把早上没有吃完的包子塞进嘴巴里,只看见妈妈在张叔叔身后狠狠地瞪着她。出于长久在家中养成的挑衅心理,刘璃直视着妈妈,一口,一口地咀嚼到吃完包子的最后一口。 “孩子太不懂事了。”妈妈对张叔叔温和而客气地笑笑。 “没事,孩子饿了嘛。让她先垫垫肚子,我现在开车带她去吃饭。” 时间有如一只巨大的钳子,在人的梦想之际轻轻一拉,便把人拉回现实之中。刘璃头一次感觉到,爸爸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伟大。这种意识,使她心口像堵了一块,透不过气来。 星期天的晚自习,江寻终于来上课。风吹树叶,怕是梦中梦。班里面吵吵嚷嚷,刘璃的耳机里听着轻扬哀伤的歌,在欢笑中一阵迷离。她的青春是一场奔波,马不停蹄,马不停蹄,一个人感伤。江寻也是她心里,一场浪漫的奔波。 刘璃不知道看见他是什么感觉,她只知道,一看见他,她的心就简单了下来。然后眼中看到的只有美好,或者更美好。动情是最傻的事情,她也傻。纵然这青春里她体味到重压,寒冷,心灵饥迫,却还是希望时光能慢一点,再慢一点。因为这时光里,有你们。 喜欢,就是一看见你,好像所有的感觉都对了。 睁眼是你,闭眼是你,你就在我眼前,我却还是想念。 老班这时候过来敲敲小强的桌子,让刘璃去办公室,又敲了敲江寻的桌子。 “刘璃,你最近,状态不对啊。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我很多次路过,都能看见你对着窗户发呆,怎么回事?每次我看见你走在学校里都是心事重重。现在已经高二了,下半年再一过去,就是高三,你准备的怎么样了?”老班顿了顿,皱着眉毛,眼里尽是望女成凤的目光看着刘璃轻叹了口气,“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