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应该是每个孩子最快乐的日子。 周六上午,上完最后一节课,我们就像 挣脱牢笼的小鸟一样,扑棱着翅膀飞出校园。 回家的路上,米伦一再地嘱咐,“安若,先不要写作业,等着我去找你,我们一起写!”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 可是她写得那么快,像飞速旋转的陀螺一样,我根本就跟不上她的速度。 所以每次在她来之前,我都要先写完一部分。对此,米伦总是抱怨连连。 我有一个弟弟,三岁,很乖。我们写字的时候,从来不去扰乱。 我给他一张白纸,一支铅笔,他就乖乖地趴在茶几的另一端,画只有他自己看的懂的图案。 姐姐,姐姐。 他总是跟在我的身后,奶声奶气地叫我,像一只可爱的小狗狗。我蹲下身,摸摸他的头,亲亲他肉嘟嘟的小脸。 星期天的时候,我会牵着他胖乎乎的小手,带着他到处游玩,去我想去或者去过的地方。 沿着崎岖的小路,去看一望无际的麦田。翻过宽阔的沟渠,去看破旧的羊圈。顺着光秃秃的坡面,去看村子前面那个我小时候曾经玩耍过的小树林。爬上高大的提水闸门,站在闸板上,看隐没在云彩后面瑰丽的夕阳。 有时候,我也会带着他去邻居家串门。 邻居家有一个小弟弟,和我弟同岁。两个孩子相处得也很融洽,从不吵架。 邻居家的小姐姐叫翠翠,比我大两岁,上初三。 她家里有一台彩色电视机,能看各种动画片。《奥特曼》,《机器猫》,《巴巴爸爸》,《蓝精灵》,《聪明的一休》…… 翠翠姐姐站在距离电视很近的位置,一个台一个台地转换着看。我对动画片不感兴趣。我们家的黑白电视机上只播放《口袋里的龙》,弟弟看得也很开心。 翠翠姐姐有时候会和我分享学校里的事,比如哪个老师讲课好,哪个老师风趣。班里的同学哪个学习好,哪个又做坏事等等。我像听故事一样认真地听,不时地插上几句。我觉得这远比看动画片更有趣的多。 有时候,我也会看她随意扔在桌子角落里的书,作文,中学时代,旧的报纸。 一时看不完的,就借回家继续看,她有一个记着歌词的笔记本,也被我一起借走了。 我喜欢唱歌,更喜欢看歌词。 那些唯美动人的词句就像一行行美丽的诗。 抒发情感,歌颂青春。 * 我最喜欢周一的早晨。 每周一全校举行升旗仪式,不用上早自习。 站在长长的队伍里,慢悠悠地向操场走的时候,我看见我前面的艳雪,神情恹恹,无精打采的样子。 我想这一定是典型的假期综合症。 而我的情绪却异常兴奋。踏着《运动员进行曲》的节奏,我走得异常欢快。 我依然是一只快乐的小鸟。 我们走到指定的位置站好,后面的队伍像笨重的尾巴,一点点缓慢地向后甩动。 今天轮到我们班的同学到广播室朗读演讲稿。 我们一致推选了李伟娜同学。她是一个长得极为清秀的女生,学习很好,声音清脆又有点婉转的磁性,像唱歌的黄莺。 我挺直地站立着,微侧着头与后面的妮娅窃窃私语。其实,我也没有许多话要讲。我只是通过幅度不大转头动作,去看旁边拥挤的人群。 我想我应该站在队伍后面的位置,那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着前面,把每个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拧巴着身体。 妮娅不停的说话,但她说了什么我一点都没听进去。 我看见隔壁班的两个女孩站在那里玩“你写我猜”的游戏。 后面的那个女孩在前面那个的背上写字,然后让她猜是什么字。 两个女孩笑嘻嘻的模样被后面的那个小眼睛的男生看在眼里,他的目光空洞而热切,像一张密实的大网,却锁不住忧伤。 我不知道他在看的是哪个女孩,但他的目光掩藏不住心伤。 我们都是有故事的人。 也许在成熟稳重的大人们眼里,我们的故事无关紧要,甚至是有些可笑。但在当时,它倾注了我们除了学习以外的全部心力。我们都是故事的主角,用全部的力量书写结局。 …… 由于维持着一个动作太久,我觉得我的脖子快要僵住了,硬硬的像笨重的木头。我的手绕到后面,捏了捏紧绷的肌肉,幅度不大地转了转头,忽然对上尹然意味不明的目光。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原来这么能聊?” 我疑惑地眨眨眼,蹙着眉头。 不知道?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那你知道我讨厌你吗?笨蛋! * 每周四下午的最后两节是作文课。 我们现在所写的作文不再是简单的命题作文,而是根据一段材料,自拟题目,自命题材,可叙可议。 这一次我们的话题是关于社会责任。 社会责任,社会责任。我越来越觉得这个话题莫名的熟悉。 对了,这个话题不就是与前几天政治课上学的内容相似吗?那些课本上画下的重点早已背得滚瓜烂熟。 于是,那两节作文课上,我们写得异常顺手。 放学之前,作文全体上交,出乎了老师的预料。 …… 升旗仪式结束以后,第一节是语文课。 课代表去办公室搬回了作文本,一一发下去。作文本上既没有打分,也没有评语。 语文老师对于我们几乎是千篇一律的语句,感到甚是不解。 如果是抄袭的话,也不可能全班都是这样。 于是她把这个疑问说出来的时候,我们在下面嘻嘻地笑了出来。 艳雪从桌子上抽出政治课本,翻开第一课,递给老师。 老师看了看,很快明白过来。 “懂得学以致用,也不失为一种进步!”最后老师这样评价。 然后,这一节课,课堂气氛非常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