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佩,筱佩……” 我仿佛听到有人在叫我。 “筱佩,保安来了。”蚊子哼扭扭的声音,传到筱佩耳朵里。 “是不是有人在叫我?” 哦,大概是小叶子吧。“我们一起走吧,我给你介绍一位朋友。不是医生,非常可爱。” “筱佩,急死我啦,这一会我对象一直问我去了哪里。哇,你好漂亮,你是哪位,是筱佩的朋友吗?” 小叶子这样开朗的性格,就像是永远的少女,总有姐姐粉阿姨粉喜欢她,逗她开心。 比如说优雅小姐姐,邓仙女。操心的妈妈粉,曲阿姨。 “我姓邓,邓馨瑜。是个记者。” 筱佩绝对不相信,仙女怎么能干记者这种又苦又累的粗活,她为什么不能活得更精致。尤其,筱佩不能容忍邓仙女和嘴碎的楚林同为记者。一个是美玉无瑕,一个是人间奇葩。 筱佩俘获了仙女的心,仙女下凡,天衣无缝,她们三人一道,欲要会一会保安。 保安的帽檐扣得很低,带着防毒面罩,拎着警棍,拿着对讲机。 来者不善。 筱佩知道自己闯祸了。 六年前,学姐告诉过筱佩,心内楼要改建了。 六年后,回到这个地方的人,只有自己了,整栋楼,看起来没有增高,没有降低,但是这份厚重,已经消散了。 十楼以上,由玻璃通道连接的双子楼,传染病科,收治全国范围内的重症感染病患者。在特殊时刻,也可能成为第二个小汤山医院。 一个低沉的不像真人的声音,“请你们到10楼,接受病原体检查。” 筱佩三人乖乖认错,表示自己不会乱跑,看到保安并不搭理自己,叶子也自讨没趣,“你是兼职保安吗?我觉得你肯定很帅,所以才带上面罩。你说我说的对吗。” 保安不说话,憋屈得很。 可能是天气回暖,保安爬上十五楼,人有点虚。 想目送好事三人组离开。 她们哪能走啊,分明是想坐电梯。“保安,你带我们过去吧。” 走回到十楼,保安守在门口,按响门铃,转身就走。 “是谁?哪来的。”隔着玻璃窗口,护士严阵以待。 “我们误入天台,保安刚把我们叫下来,需要做例行体检,非常麻烦您了。” 筱佩三人,测过体温,表明未接触任何人,是来天台远瞭的健康人,护士姐姐恢复了镇定。 “这两天可别乱跑,看你是留学生才告诉你的,我们医院收了一个机场犯病的韩国人,很严重的,今天已经呼吸衰竭了。送他来医院的小伙子,身体很好的,特警,现在也在我们病房躺着呢。呼吸道传染病,已经上报24个小时了,可严重了。” 护士觉得曲筱佩这个人很不错,能听进去自己讲的话,还能给于自己足够的尊重,善言却不多言。这样的人多难得,现在有的病人比医生都懂,更别说自己只是护士,病人完全不听话的。 筱佩猜想,这个韩国人,一定不是从韩国直飞中国的。因为韩国疫情暴发以来,国内是限制韩国人入境的。他只能搭乘他国飞机,比如说日本东丰航空的飞机。 最后一个需要满足的要求,要么在登机前无任何症状,体温正常,要么,是足够高地位的航空VIP,信誉极好,能钻这个空子。 联系隐隐约约听到的日本空少的电话音,或许,就是发生在自己回国乘坐的大阪直飞北京的日本东丰航空,而且还是包场的头等座? 如果飞机上有人出事了,并没有返航,而是顺利到达北京,这样,波及到的人就太多了。 这般凶险,自己又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既然这样,筱佩很想知道是哪个特警遭此劫难,此刻躺在重症监护室。 “你好,我有机场那边的一个朋友托我问问,机场出事的特警,是叫肖丕吗?” 冥冥之间,有一个声音告诉筱佩,是他;有一个力量驱动筱佩,找到他。 一个对自己照顾有加的热血年轻人。在最美的年纪,不该承受生死的考验。 “你认识的,对么,卫肖丕。挺帅一小伙,名字看起来挺痞气,我跟科室的,第一眼都以为是培养的培音,小时候读书家里人都说曹操的儿子曹赔吗,没想到真有名字带丕的。”护士读书时真的不用心呐,就算书上没写,但三国演义总看过的。没想到有头有脸的人物,被护士小姐姐奚落了一番。 “哈哈,我也第一天知道,曹操的儿子叫曹丕,痞痞痞。”筱佩也挺同情枪毙不怂的卫特警。 叫裴好听,沛字睿智,珮字名贵,培字望子成才,偏偏是个称王称帝的名字,多不贴近老百姓的审美。 否极泰来,希望苦难,不要压垮这个青年。 论天意。 好人需要经受锤炼才能坚强起来,不经历风吹雨打,没有哪颗树能根深蒂固。 为此,希望卫肖丕能以大无畏勇气,重振旗鼓,好起来,再一次以树的姿态,站起来。 “我们拉个微信群,以后常见面。这边有我一个朋友,我准备看看他。护士会带你们下楼。放心,这边防护很到位。这样吧,我送你们下去。” 筱佩作为一个准医生,是能明白普通人对于感染科的恐惧感。尤其当一道道红色,黄色的警戒标语,直挺挺立在眼前,害怕,是每一个人都会做的事。 离开控制区,筱佩看到邓的手上有一点猩红。 “你别动。” 筱佩用纸巾擦拭她的右手大鱼际。 筱佩突然在想,自己是不是瘟神,总带给别人不幸。如果真的是血,怎么可能,不会是血吧。 筱佩一恍惚,纸巾是招魂的白麻布,重重落下。 还好,接住了。邓手上的红点,完全消失了。 “没事,没事,手上没有伤口。”筱佩捏紧纸团,准备扔到污染品的垃圾桶里。 邓馨瑜点着筱佩的手腕,笑了,接过筱佩手中的纸团。“拿来,我要留着。我的小医生。” 朗朗乾坤,日照当头,人生代代,都因为遇到这样的美女,感动,荣幸之至。 好奇宝宝小叶子以她LED光屏般楚楚动人的大眼睛,盯着筱佩和馨瑜,这个纸团很特别,我要拍下来。 邓说道,“我来天台,找以前丢掉的东西。鸽子蛋红宝石,没想到,感情也会碎裂,石头流出红泪。”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里面蕴藏劳动人民仿制珠宝的匠人工艺。 筱佩也曾想过,莫泊桑笔下的玛蒂尔德,是不是也拥有这样一条宝石项链,价值五百金法郎。他们用十年时间,为来自小商品城义乌的假珠宝,奉献最美的玫瑰色的指甲。 筱佩对馨瑜拥有的三万六千金法郎的假珠宝这件事,感同身受,欺骗仙女的情感,这个人,是个狠角色。 “馨瑜,小叶子,路上小心。再见。” 筱佩跟着护士,准备去ICU病房,看望卫特警,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筱佩是义不容辞的。 果然有需要筱佩帮忙的地方,但是,这个忙,筱佩真得不敢帮。 后来,筱佩被隔离了。 不光是她,所有乘坐日本大阪直飞北京的东丰航空的旅客,都接到同样的电话。 这一飞机的人,迎来意外的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