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琴之后,后面又有琵琶、二胡、古筝、萧、笛子陆续登场。陆宁这些都会,且琴和古筝尤为擅长。李晞也会,但相对来说,只是浅尝辄止。
“陆兄如此博学多才,实在令在下佩服。”这话他说得十分真心。
陆宁掩住心里的小雀跃,“唔,我天生学什么都快。”
“不过……”李晞又疑惑道,“为何你最擅长的都是女子偏爱的种类?”
陆宁一愣,辩解道:“……谁说琴和古筝是女子偏爱的?李夫子不就最喜欢琴么?自己没见识还赖别人!”
李夫子,是负责教授乐的先生李东篱。
完了还嘟囔一句:“同样都姓李,怎么境界相差这么大!”
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大燕姓李的可太多了。这都能拿来怼人?李晞无奈:“我不过逗你一逗,你就奚落了我这么多句。”
陆宁不理他了。自顾自耍玩笛子去了。
她吹笛子,他就在一边聆听。她平时对他张牙舞爪的,但沉浸在乐声中时却十分娴静。就像……在豪门深院里娇养着的大家闺秀。
李晞都被自己莫名而来的联想吓了一跳。不是已经知道了么,陆宁跟自己一样是个男人啊……
李晞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有走向龙阳的嫌疑。
这一日日过下来,陆宁倒也渐渐适应了。就像很多先贤喜欢静坐参禅三省吾身,安静单纯的环境下,反而能激发出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灵感。她先前作了几幅好画,最近又编了几首好曲。
开始两日,陆宁起得很早。后来发现没必要早起,也就渐渐去得晚了。大约是第十二日,李晞在闲云斋门口等了许久才看见陆宁姗姗来迟,他淡定地提议道:“你起得一日比一日晚,实在耽误我的功夫,明日起,我会按时去叫你起身,我们一道来闲云斋。”
尽管陆宁表示拒绝,但气质翩翩的李大公子第二日卯初时还是出现在陆宁屋门口。还遇上了来给陆宁送早饭的温聆。
李晞也不知是哪根筋儿不对,盯着温聆那只食篮子的目光愈发不善。温聆直接把门关了,让陆宁安心吃。
但李晞在外面,陆宁着实有些压力,胡乱吃了些就放下了。
两个人一同去闲云斋时,路上莫名有些沉默。李晞忽然开口道:“陆宁,你真的是长不大的小孩儿吧?连饭都不能自己去膳堂吃么?”
陆宁怼他,“关你什么事儿?”
“不关我事。但我实在不想看见你以后下山去到处丢桃蹊书院的脸。温聆与你根本没什么关系,你如今依赖他,若他日后对你有所图,你待如何?”
“只有你这种人才总想着对别人有所图呢!”
陆宁这纯粹是血口喷人。她就是怼他怼惯了,一时嘴快。说完了难免有些心虚,便又续道:“何况我们是结拜兄弟,互相帮忙也是必然的。”
李晞不在乎她的口舌之快,只心下暗叹,她处事待人有时还像小孩一样,可能再长两岁就晓得了。
原本不关他的事,但他莫名就是很气闷。
待看见那漫长的白石阶梯时,他忽然道:“陆宁,咱们比赛爬楼梯吧!你先爬到顶我就满足你一个要求,相反,你得满足我一个要求。”
陆宁想起中秋夜喝酒的事情,拒绝道:“不要。你腿比我长,想赢我不是很容易么。”
“那我让你十级台阶再比可好?”
陆宁迟疑了片刻,还是摇头,“别骗我了,你肯定有预谋!”
李晞无奈地笑,原想诓她一下,让她答应了不要多和温聆来往的要求,没想到这回她学聪明了。
尽管说了不比,但李晞作势要往上冲时,陆宁还是下意识地跑到了他的前面。李晞在后面做出奔跑的动作,踩得地上啪啪响,陆宁头也不回,跟兔子似的跑得飞快,一路气喘吁吁,最后回头一看,李晞还在原地踏步。
他笑得直不起腰来,陆宁知道自己被耍了,气得把手里的扇子扔过去。李晞接住,见她快气哭了,也止了笑,三两步跑到她面前,却脸不红气不喘,闲庭信步一般。
他把扇子还给她,陆宁不肯理他。
“真生气了?”李晞叹气,不知不觉就开始放下身段哄她,“好吧,你方才跑了三十二台阶,那我罚我自己往上跑六十四台阶。你便不要生气了可好?”
陆宁看他一眼。
李晞见她怀疑,二话不说,就飞奔着上去了。不多不少,六十四台阶。他已经能看见闲云斋的牌匾了。
陆宁不服输,也跟着他走,但到底体力不济。待爬到他那里时,累得气喘吁吁,脸颊粉扑扑的,额角有晶莹的汗珠。
李晞皱眉道:“难怪骑马射箭那么差,你这个体力实在太差了。”
谁说她体力差了?当年她日夜练舞不知疲倦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
陆宁纵有十项全能,但她最引以为豪的,却是桃蹊书院的同窗永远都不会知道的,那就是跳舞。
不过,的确是许久未跳过了。自来了这书院,在体力上训练得极少。
陆宁低着头喘气儿,许久未言,李晞伸了手到她面前,“还走得动么?我牵着你走吧?”
等了片刻,不见她回应。他心下一急,“陆宁?”
然后便听见响亮的啪的一声——陆宁猛的拍打了他那只手,用了十足的力,打完就往前跑了,一边跑,一边以胜利者的姿态朝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