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嘉在温软的被子中醒来,睁开眼,就看见了自己卧室没有什么花色的天花板,伸开双臂跳下床,揭开窗帘,看到正在楼下扫洒庭院的奶奶。
她想起来,今天是元宵节。
家家户户都要张灯结彩的日子,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
她抬脚出门,洗漱时,看到自己乱蓬蓬的头发,为了让头发服帖,就洒了点水
。
奶奶没有做早饭,她也没什么胃口。干脆就喝些水之后,就开始写作业。好久不动笔,写字都有些生疏了。她茫茫看着那些题海,
觉得烦躁。
听见身后门有响动的声音。她回过头去,看见了拿着书身材挺拔的薛辞。
你来啦。她笑着说。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格外动人。他笑了笑。说,我来了,要开学了,来检查检查你作业写完了没。
她不好意思地笑,说,你来的刚刚好。
“哪道题不会?”他说。
“好多都不会啊。”
她小声的说。
她跑到饮水机前,为他接了杯开水,
然后低头递到他的手中,啧啧,连手,都是好看的。
他看着她,笑了笑,你先做吧,不会的我给你说。
她离开他,走到作业旁边,开始写作业。
整整一个小时过去了。她仍然停滞在那些题里,她能清晰的听到院子里奶奶走路的声音,看到窗外鸟儿飞旋的景象。感受到太阳似乎又偏移了一点点,他在自己的对面默不作声的看小说。
她抬头,皱眉,说,“
好难啊!”
他放下书,说,“
你已经烦躁了一个小时了。”
“嘻嘻,你怎么知道?”
“……”
他盯着我,沉默,良久,说:“哪道题不会?我来教你。”
她笑了,说:“手把手教的那种吗?”
“做梦!”他说。
叶南嘉脸色一臭,撅了噘嘴表示自己的不满。
“你你你那你来教我嘛!这题这么难!高考的时候我还这样的话,我怎么赶得上你!”她有些急了,烦躁的说。
“我不考北大。”
“那你考哪里?”
“你说我考哪里?嗯?”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寸掠到她那里,认真的说。
叶南嘉停顿了会儿,被他这话惊到。
“难道你也要考禾青大学吗?我可以在这里一辈子。你可不能啊!你是要走向更大世界的人!”
薛辞看了看叶南嘉,沉思了一会儿,说,这里就是我的世界。在这里没什么不好。
她轻轻笑,说,好。
你在哪我就在哪!
薛辞对她轻蔑的一哼,说,再不学习,禾青大学都不要你!
叶南嘉一听,万分抓狂,然后对他说,喂,喂,快点帮我嘛~!
“好。好。好。小祖宗!”
还未到中午,天色已经开始阴沉起来,刚才明媚的太阳瞬间被埋没在了云层里,屋里没有开灯,他们落入了一团昏暗里,看不清楚书上的字体。
“这天怎么说变就变!我去把灯打开!”
“去吧。”
叶南嘉拿出手机照明,她打开灯。因为眼睛在黑暗里习惯了一小会,再睁眼细看,只见一团昏黑,一片雪白。
“伞在哪里?我下去找奶奶。”薛辞问。
“伞在我卧室床边的杂货箱里,你走过去就可以看到。”
窗外的雨哗啦哗啦的下着,薛辞走到她的卧室,发现粉红色的杂物箱,伸手摸到了一把伞之后,准备下楼。依旧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下楼找人,经过家里那条蜿蜒小路,在苍茫中寻觅。
他四下观望没有人在,于是硬着头皮踩着地下的雨水去邻居家的菜园子里找,一头纳进了昏暗的世界中,只给楼上的叶南嘉留下了一个模糊的背影。
地下有些落叶之类的东西,他顺势踩上去,看不清树的姿态。
走进菜园,才发现奶奶在棚子底下避雨。确认奶奶无恙,这才安心放慢脚步,他拐了个弯,走到了奶奶身旁。
“奶奶!我来接你了。”
“是辞辞啊!你说这雨噢,下的太急太猛了,奶奶都没办法回去咯!”
“嘉嘉呢?”
“我让她写作业呢!我来接您!”
“好。”
薛辞陪着奶奶在棚子里呆了好一会,看雨吓得小了些,才扶着奶奶慢慢往回走。
虽是上午,可天色却如黄昏一般。薛辞看了看四周,发现别人家屋檐下的灯笼都在湿哒哒的随风飘荡。
这个小城市灯光很少,平常本就街巷里黑色连成一片。一场雨,让这个城市显得更加落寞了。
等他带奶奶上了楼去,还未走到家里。就听见一对夫妻在楼道中吵架。
“你别走!”
“从此这个家,别想在让我踏进一步!”
“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我求求你,你就这么狠心?我们还有孩子呢!”
“那又怎样,我受够了你!”
“滚,放开你的手。不要拉我的衣服!”
他看见那女人已满身湿透,带着哭腔斥责旁边的男人。那男人用祈求的语气挽留她,却被女人粗暴的挣脱。
这样大的矛盾。不知道当初怎么在一起的。薛辞想。
就在这时,行李箱忽然滚落,他没有防备,被砸到了脚。
他疼的呲牙咧嘴,脑子一片空白,脚上的剧痛让他不能说话,一旁的奶奶心疼的皱眉。
然后对那二人大嚷:“
吵什么吵!有还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动脚的,现在砸到孩子了吧!”
那女人看到自己的行李箱跌落到了一个孩子脚上,心疼不已。赶紧下去看看情况,她看到薛辞额头上因为疼痛而渗出的密密麻麻的汗。
然后焦急的说:“孩子,我们去医院吧!”
薛辞一声不吭,旁边的奶奶说,“先消毒先消毒再说去,别让伤口感染咯!”
“你去去去,家在三楼。屋里有一女孩子,你敲门进去就是!”
那女子顾不得旁边的人便手忙脚乱的上了三楼,敲门。
“你是?”
“你家人受伤了,在二楼楼梯口!有没有医药箱!医药箱!?”
“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受伤!!”叶南嘉打开门一脸懵,看着眼前的人泪流满面,这让她担心不已。
她疯狂点头,用微微发抖的声音说,“有有有!医药箱!有!我去拿!”
她心里瞬间像被塞进去了厚重的棉花一样,堵的她发慌,路都差点走不稳。
好不容易拿到了医药箱,然后就随那人跌跌撞撞的到了事发现场。
她走过去看到跌坐在地上的薛辞,心里猛的一痛,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落。
她跑过去抱着他不顾形象的放声大哭,然后哭着说,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受伤!
薛辞因为奶奶和那女人在一旁为他上药的缘故,疼痛更是蔓延到骨髓,他脸色苍白,却强忍着,对她说,“哭什么,好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