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阎宣寒看着怀里还在发抖的人,尽量放柔了声音:“你又做什么了?”
“我……”阎宣玲绞着手指,扭扭捏捏道:“……我发脾气了,好像乱扔了东西,结果我刚刚扔出去,她就正好进来了……就……”
阎宣寒:“……”
“呵,”白妗青走了过来,先是用时刻犀利的眸光扫了一遍纪欣晚身边的师丝凝,眉眼间寒意略重了些,把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吓成了被冻萎的黄花菜,才收回了两刃寒冰,好以整暇地拍了拍纪欣晚肩上没被墨汁浸湿的地方,微笑道。
“小宣玲啊,你觉得自己脚下站的是什么地方?”
阎宣寒猛地偏过头来,凛冽警告道:“白妗青!”
“啧,”白妗青丝毫不为所动,反而笑意更深:“看看啊,这就是关心则乱,阎宣寒,你还记不记得你的身份?”
“……”阎宣寒吸了一口气,对身旁的血亲道:“……你回房吧,教课结束后我送你出宫。”
“什么?!”阎宣玲先是一愣,后来倏然反应过来,当即急得变了脸色:“不行!我不要!你答应我的!我能进宫的!这是我的心愿啊!明明就要实现了,明明我马上就能——”
只要进了宫,我马上就能摆脱那个哥哥给我蒙上的一切了啊!
纪欣晚冷眼旁观,护着身后抖个不停的师丝凝,看着白妗青踏前两步,她拢了拢鬓角的发,继续道:“可算了吧,小宣玲啊,你是想飞到枝头上当凤凰,借此揭下身上的骂名吧?可是贵人的门槛是那么好攀的吗?”
就算攀上去不还是完全依附在旁人给予的脆弱支柱上吗?
经不起任何波澜。
“够了!”阎宣寒捂住自己怀里的人欲张的嘴:“白妗青,你适可而止!”
“我适可而止?”白妗青挑眉,指向纪欣晚身后的师丝凝:“你,去,别看了,就是你,去取物件来,把这里收拾干净,记得带来一套整洁的衣服,回来给凌零柒在隔间换。”
“……我?”师丝凝一时没反应过来,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犹在发愣。
白妗青挑眉不语,纪欣晚见此偷偷推了师丝凝一把,低声道:“快去。”
“是!”师丝凝慌张回答,转身离去,小小的身影匆忙跑出人们的视线,白妗青才又看向脸色分外难看的阎家姐妹,先是对阎宣玲道:“小宣玲啊,虽然你马上要收拾包袱走人了,我还是提醒你一遍,毕竟你肯定会再想办法往这里跑的,而这里是皇宫,你脚下的每一寸都是属于那位,属于皇家的,他们还需时刻注意言行举止,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撒泼打滚?这可不是能任由你作威作福的阎府!”
“闭嘴!”阎宣寒避开她的伤处,咬牙把怀里挣动的人压的无法动弹:“我会送她走的,在此之前注意你的言行!”
“我的言行如何?”白妗青哈哈笑了:“阿寒啊,你要我怎么说你呢?果然这妹妹你宝贝的紧,为了她连脑子都不要了?”
“既然你给脸不要,那就别怪我嘴下不留情了,”白妗青注视着阎宣寒猛然苍白的面色,脸色越发愉悦:“我都还没说呢,结果你自己撞到刀口上来了,阎宣寒啊,你心里很不甘吧?”
这语气纪欣晚分外熟悉,下意识看向白妗青,结果被她眼里压着的满腔不屑扎的一愣。
这眼神就像看着一坨腐烂的垃圾一样冰冷而厌恶,没有给同而为人的同袍半点热度。
“你很不甘吧?从前从来未见过光明,好不容易活到了人前,还是借了自己兄长的光,呵,还是那样的光。”
“白妗青!!!”阎宣玲挣脱束缚,怒吼出声,几乎要不顾一切扑上来,白妗青眼中神光冷凝更甚,阎宣寒的脸色也被怒火烧的发红,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牢牢抓住了阎宣玲的右手:“你们都闭嘴!”
白妗青怎么可能闭嘴,她看向已经呼哧呼哧跑回来的师丝凝,又看了看面色平静的纪欣晚,而身后的一堆乌合之众里,只有弘香一人还是先前那般漠然的模样,其他的人没有见过一点世面,早就吓得傻了。白妗青扫了一圈后,转回了视线,又是愉悦开口道。
“怎么啦?怕啦?可是我偏要说。”白妗青走到阎宣寒身前,丝毫不觉得对方的怒火能灼伤自己一分一毫,反而在对方几乎迸裂的瞪视下越离越近。
纪欣晚忽然觉得不对。
“这就像是个笑话,不,它本身就是个笑话,阎宣寒啊,你以前从来没料到过,自己会因为这种屈辱的原因活出了模样吧?不过你和你怀里的这个傻子不同,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也稍微有点聪明才智,知道自己该在这个时候,趁着机会去学那些该学的,做自己该做的,而不是像这个傻子一样混吃等死,甚至还坐着美梦,想扑腾扑腾翅膀,往高枝儿上飞呢。”
白妗青似乎只在损人的时候会说这么多话,每个标点符号都在往人心窝子上‖‖‖插。
吃瓜群众纪欣晚无法安心看戏,察觉到什么,心里一抽。
她们一直是这般水火不容吗?
那这种事情,这种冲突应该发生了很多次了吧?
那她们的上级为什么还让她们一起共事呢?
她们为什么还能一起共事呢?
还是说白妗青只在今天,撕去了伪装,对阎宣寒恶语相向了?
今天的矛盾为什么一发不可收拾?
是压抑了很久还是有所图谋?如果是有所图谋的话,白妗青似乎一直再将矛盾……激化?
她是皇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