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一拂袖,手中多了一件飘逸白衫,扔给方泉道:“脱了外衣,将这白衫穿上,本王要作画。”
方泉依言换好白衫,又听淮王道:“去那边站好,双手负后,抬头望天。”
方泉按梁安吩咐站好,心中十分好奇:“淮王这是干什么?莫非要画我?”
“就那样站着,别动。”梁安提笔蘸墨,在纸上描摹起方泉的身形,不一会儿,放下笔墨,向方泉招了招手,问道:“画得如何?”
方泉走近一看,见寥寥数笔,形韵俱佳,画的就是自己方才站立的模样,可偏偏没有画脸,于是道:“殿下画的是我么?为什么脸上留白?”
“谁画你了?本王画的是岚公子,借你身形描摹而已。”
方泉心道:“岚公子可不就是我么?”想了想,觉得正好可以问一些情由,于是道:“那岚公子是什么人?殿下为何这般惦记?”
“是我梦中之人,”梁安露出神往之色,“本王梦见他踩着花瓣雨,挥着君子剑,在月夜里翩然起舞。本王轻易不做梦,做梦便成真,既然梦到,说明我二人之间有所纠葛,自然要将他找出来。”
“原来如此,那万一找不到呢?”
“我的梦向来灵验,就算找不到,他也会出现在我面前。”梁安看着画像,又道:“等见到他,再把这幅画画完。”
……
三日后午夜,一辆黑色马车如幽灵一般,无声无息驶进淮城。
这车有一个名号,叫做“暗夜幽影”,乃恭王座驾,入城之后,径直驶向一条灯火通明的巷子。这巷子里凤箫声动,莺歌燕舞,宝马雕车,暗香满路,正是印了一句“才子佳人,红男绿女,一日一个浅斟低唱,一夜一个洞房花烛。”
又过三日,方泉在梁安书房陪读,有下人禀报肖经略求见。梁安说了声“进来”,就见一个文士打扮的儒雅男子走进书房,行跪礼道:“内军经略肖承平,见过殿下。”
“肖先生起来说话。”
“是。”肖承平站立起身,又拱手道:“禀殿下,恭王三日前已入城,下官已查出他此行携带的宝物。”
“是何宝物,说来听听。”
肖承平道:“第一件‘玄音玉’,乃是海域琼阁的镇店之宝。相传此玉有妙音,置于耳边,可闻潮汐之声,六十年前流落人域,由妧道人收藏。妧道人曾评:‘月有阴晴,玉有潮汐;月比玉清,玉比月明’,直言天下玉者,无出其右。”
梁安眉头一皱,沉吟道:“此玉我亦有所耳闻,确是人间极品,可惜略有瑕疵。本王藏有一块‘水影翡’,完美无瑕,且随风起漾,当能略胜一筹。你且说说第二件宝物是什么?”
肖承平道:“第二件叫做‘巧笑倩兮’,是一幅仕女图,乃八百年前芃仙子真迹,极其珍贵。”
梁安抚掌笑道:“正巧我也藏有一幅芃仙子真迹,叫做‘美目盼兮’,当可略胜一筹。”
“既然同是芃仙子真迹,殿下何以确定胜出?”肖承平不解。
“你有所不知……”梁安道:“芃仙子道成之后,得一幅仕女图,图中仕女面朝画里、背对画外,按说是看不出相貌。可芃仙子观之,但觉图中女子音容笑貌跃然纸外,心中震动,于是花了百年时间研习,先后画了六幅仕女图,图中女子皆以背面示人。芃仙子请人观瞻,无一人看出画中女子相貌,气馁之下,画了第七幅,叫做‘美目盼兮’,乃是唯一一幅正面图。”
梁安顿了一顿,接着道:“恭王收藏之图,名为‘巧笑靓兮’,实则只是一个女子背影,画工虽巧,却有失题韵,看不出‘巧笑’何在。本王收藏之图,画中女子双瞳剪水,盈盈秋波,当真担得起‘美目’一题,且是芃仙子绝笔之作,自然能胜出。”
“原来还有这许多故事,受教了。”肖承平躬身一礼,又道:“第三件宝物是‘魔龙真血’,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