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裂囚之二(1 / 1)诱宠首页

宣王府东院,府医冯六的药房外,宣王连时已经站在门外等了三个时辰有余。    此时,光影渐隐。只照得檐上黛瓦泛起青绿。晾晒在庭下的百十味药材还在,空气中混杂为一团的清苦,烈烈缭绕于鼻息,竟无声取代了其他感知。    许久,冯六出来了。    他犹自纠结良久,也没能斟酌出最合适的话来告知连时真相。最终,遗憾摇头,“殿下,血液与指骨,并不相融……”    原本以为自己做好了失望了准备,可在得到证实之后,他的心口,还是像有什么东西就此沉湮了一样。    ——“骨与血不曾重合,脸上也没有易容的痕迹。”    看来……真的是他猜错了。    当年,漫天红焰卷带狂潮,曾经不可一世的支月公主,在一阵巨动中,可能也是真的,除了一截指骨外,灰飞烟灭了 ……    连时没有说话,面朝玉匣僵立片刻,在家令来报说“宁安伯到访”时,默然将其捧起,回身离开了药房。    ……    “卷……宗?”    薛执道:“是的殿下。”    接过宁安伯手里的一纸手抄记录,连时不自觉拧了眉头。    六围之案了结,后续许多资料需要整理之后录入廷尉府存档。还要将详情重新拟奏,以上报燕帝批复。今史大俊已被处死,家产尽数抄没,眼看案情水落石出,只差给城中百姓一个圆满的交代了,却被告知……    城外拼凑的尸体里,没有一个具是出自养乐山围场的囚犯?    宁安伯薛执,兼任廷尉右丞,主掌的正是卷宗收录。他道:“殿下应当了解过,押往狱刑监的囚犯,初期都有严格的登记制度。每隔一月重新翻查一回,或死或放,卷上都有标注。史大只为求财,不过是动动笔,许会弄假,倒也不至于无端划去名册。前些天臣无意翻查过,又对比要犯口述,发现……其中并未缺漏。若是没错的话,那两具半尸体,又是从哪儿来的?”    薛执此言,已经是明显不过了……    想想从事发至今的所遇所闻,连时不是没有怀疑过。最后,都在廷尉府的协助之下,得到了看似最合理的答案。    比如,他曾在看过史大俊的口供时,问过执事程安阳:“事情发展至此已然失控,廷尉府为何不继续追下去?”    他也很为难,说是:“追查下去固然最好,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一定要揪出背后有谁,而是尽快的安抚城中百姓,给他们一个安定的结果。毕竟,城里如若一日不安,廷尉府的存在、案子的进展,都将毫无用处……”    就连皇帝,每每在崇阳殿内问起案情进展时,言语之间都显存旁敲侧击之意,明里暗里地提醒他:务必尽快结案。    如此一来,即便他心中有疑,一时间也无法继续追查下去    送走宁安伯薛执,洪余便问了他的意思:“要查吗?”    “看看再说。”连时这样回道。    前脚踏进北院,负责守卫偏殿的侍卫便齐刷刷跪地,与他道:“关在偏殿里的人,不见了。”    门窗紧闭,并没有任何毁坏之处。进房查探,除了一地碎片之外,人就像蒸发了一样了无痕迹。    侍卫并不知道连时要绑一个如此闹腾的人有何用,只觉在眼皮子低下没了,显得自己失职。遂,连忙附身请罪。    连时没想去查探是真是伪,只道:“随她去吧……”转而进屋换了套衣裳,欲到廷尉府走一趟。    而此时的叶寻,还在洛王府困着,为那两条稳然不动的铁链愁白了头发……    连昔并不懂什么机巧之术,对这布满方块暗纹的铜锁,简直就是束手无策。也不知连时这东西使用的哪种材质,砍钝了刀剑,又磕坏不少石头,全无半点儿用处。    “啊——”叶寻两臂被拧巴的不成样子,痛麻难忍,时不时狂躁地摇动链条哭嚎,“三哥我受不了,快给我把刀吧,我想砍他去!”    连昔:……  他很抱歉地抽回手,陈述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就你现在这样,只有被砍的份。”    “没法儿聊了。”叶寻颓然趴向木几。    “我是真没辙了,要不……换个别的方式?”他回头望了一眼门窗的方向。    “不要!”叶寻俯首拿脑袋一下下撞击边角,“你不许去!”    连昔:“…… 你莫不是想缩在这儿过年?”    叶寻:……  她道:“那也不!”向连时求救,让他亲自来解锁,她根本就不敢想那画面。    被折磨的浑身乏力,叶寻再次咬牙尝试了一番,终究还是无法,颓然变成一只没有自由的鹌鹑。    “臭石头,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可恶?”    连昔就笑了。连时什么时候学的?    还不是受了某人的影响!    他倒上一盏凉茶搁在叶寻伸脖子便可触及的位置,温言道:“先歇会儿罢,再想其他办法试试。”    叶寻:……    ……    是夜,月影如瀑。自廷尉府回来的连时,经暗道到达东院的时候,叶寻已经离开。    来的狼狈,去的一言难尽。    此时,几只萤火虫灵动飞旋,带着烁闪明辉,在繁茂密叶里穿梭不停。    他眸光淡淡扫视一周,停步,“有人来过?”    连昔:……  他眉目微低,不紧不慢地提起铜壶,“我要说没有,你信吗?”    连时落座,毫无犹疑,“信!”    心虚的洛王殿下,顿觉无言以对……    他清咳一声,转问:“你今来,可是有事?”    连时轻下颌,继而将宁安伯到访一事,包括后去廷尉府之所见,说了个大概。    连昔面容倒算平静,毫无褶皱浮动。良久的思酌过后,问:“依你之见,是程安阳有问题?”    “是,”连时直言道:“当初提供黑市线索的是廷尉府的人,而直接联系的那个就是程安阳,我不得不疑!”    “也有道理。”端盏浅抿一口茶水,微凉与竹青之香瞬时浸入肺腑。    片刻沉吟过后,连昔语调漠然,言道:“大司马六十大寿要到了吧,去凑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