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生存的话,那么可以买够一个月用的火柴牙膏香皂洗衣粉盐,她一个人都绰绰有余。
然后陈延就看着她窃喜着将那一块钱又放进了兜里,摇头失笑,却又将嘴角压住,端过她给的面条,痛快的喝起来。
柯一凡掏出她的铝制饭盒,里面满满当当的,一半红烧肉,还有一半是米饭,天气十分的热,依然闪着油润的光泽,看起来依然让人食欲大增。
今天可真好啊,柯一凡大口的吃着肉,晌午吃饭比较早,而晚上为了趁凉快多做一点工,晚饭被延迟到将近八点,她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而今红亮的红烧肉一入口,真的是从生理到心理的满足感。
不同于陈延的狼吞虎咽,柯一凡吃的细嚼慢咽的,无论多饿,良好的饮食习惯都必须要保证,不然会变胖的,胖了就不好看了。
她开心的很:“陈延,你太离开啦,就一天的工夫,所有人都知道你看见了苏国强,大家传的有模有样的,一个个的都来问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长舌妇,她们问我,实话实说。”陈延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柯一凡的反应:“但是有一点不好,她们都知道咱们两个一起进城了。”
“知道咱们两个一起进城不好吗?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就考虑我自己了,忘了你名声的问题,不过没关系,以后你要是娶不到媳妇,姐姐就给你说一个!保证说的又漂亮又能干!”
柯一凡逮到机会拉了一波好感度,不过看陈延脸上波澜不惊的样子,真是少年老成的典范。有点摸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兴奋的说完,没有应和的,不由尴尬的挠了挠头。
“不用,你不介意就行,本来我就娶不上媳妇,与你无关。”陈延莫名的轻笑一声,自己也有一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继续吃自己的饭。
两人之间的气氛沉默下来,柯一凡心想这家伙够自卑的,谁能想到以前的陈延这么自卑。其实陈延除了一个黑五类的身份,还有一个年老体弱的奶奶,还有身上的补丁略多一点,其他的真不差什么。
时下来说,口号喊的响亮,越穷越光荣,可是婚配的时候,没有一个想嫁穷的。于是那些赤贫的老农只能婚配那些地主家的大小姐,地主家的大小姐是黑五类,一红一黑的组合,两个阶级中和一下。
但是像陈延这样资产阶级的少爷,就没有什么好讲的,三代贫农的姑娘家绝对不想嫁给这样的人,用当地人的说法,那是往火坑里面跳。
两人沉默着吃饭,柯一凡不过吃了一半,就再也吃不下去,胃部还是太小了,得吃多一点,撑大一点才行,不然这细胳膊细腿的,一天的活儿下来,累得酸痛。
柯一凡将剩下的一半饭往陈延面前一放,她只动了一半,另外一半依然规规矩矩的码在铝制饭盒里,陈延一点都不嫌弃,接过去继续吃。
天上的星星挂在夜空中,如此的闪亮,一顿饭,两人吃到暮色四合,一片虫鸣蛙叫之声。
柯一凡眼睁睁的看着陈延一口一口的将饭菜吃下去,明明已经吃了两碗大碗面条,依然将米饭塞进去,柯一凡是佩服的,而他的胃仿佛连接着一个黑洞,吃了那么多的东西,看着依然十分的平坦。
柯一凡不由神游天外——如果想包养陈延,让他在发达之后还记住自己,那可真的得掂量掂量,毕竟以她现在的钱包,也经不起陈延这么吃啊。
在她发愣的时候,陈延已经吃过了饭,自觉的将所有的碗筷拿去河边洗。
这让她有一点诧异,毕竟她接触过的男人,她的前夫,还有养父,还有弟弟,没有一个会做家务的,何况还是这么自觉的做家务——谁能这么有福嫁给陈延呀?这个念头又一次冒出来。柯一凡寻思一圈,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上辈子陈延属于以前的我你爱理不理,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这种逆袭的男人,落魄时没有女人看得上,发达后他看不上所有的女人。
陈延很快就回来了,饭碗里的油渍被他清洗的干干净净,光洁的铝制饭盒里,放了小半盒奶泡儿,黄黄的接近透明,是一种很好吃的浆果。
直到她背着背篓去找朱建国顺子他们,她还在回味那浆果酸酸甜甜的味道。
“柯知青!明天把这些东西运送到老地方!”顺子大声喊道。
柯一凡回过神来,拎起背篓感受一下重量,不过三十斤,比昨天多了一点,但是并没有多很多。她嫌弃的皱眉:“不至于吧?就这么点跑一趟根本不值!没多的了吗?”
刚才他们就给了五毛钱,还不如她给陈延的工钱,这就跑城里一趟,工钱只够在城里吃顿饭的,当下柯一凡脸上嫌弃的表情就忍不住,亏她还写了计划书,就这?
本以为昨天只是试探,今天就会有很多货可以送,没有想到哇。
朱建国很不相信她:“你这身板行吗,你要是背的动,你就背。”
柯一凡装作毫不费力的拎起地下的布袋,示意这只是小意思。然后又得到了一袋。
“今天没有馒头给你们换,就剩这么点儿啊?”柯一凡看到他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拎来一袋玉米,就知道他们绝对藏得还有。可是这一次朱建国铁了心的不给她,顺子看着老大的脸色,也让柯一凡死心。
“不要贪多好吧,咱们细水长流,快走吧你。”
好吧,柯一凡无奈的妥协了,其实再多一点,她也可以抗走的,但是她知道,信任需要一点点的建立,一口吃不成胖子。
不过,他们不相信她,不舍得将大袋的玉米给她,她可以主动出击呀:“你们收玉米的时候,能不能帮我问问老乡,有没有多的土织布,我要收。”她还掏出了一个大团结,“这是定金,有多少收多少,钱不够的话,我再给你们补。”
那个方脸的朱建国答应了,她才扛着玉米离开,这次没有陈延在等着,于是她立刻在没人的时候,将玉米放进空间里,快步走回睡觉的地方。
这次该以什么借口让陈延帮忙呢?睡觉前,柯一凡还在思考着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