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的稀里哗啦时,旁边来人给何夕递了一张纸巾,工作以后这种压不住情绪的时刻已经很少了,何夕有点尴尬的接了过去,带点梗咽声说:“谢谢。”
来人沉稳中带了点疲惫的声音说着:”你是……何夕吧?”
何夕一时有点懵,不想这人居然还认识她。仓惶中她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努力在脑海里寻找了一番也没想出来到底是谁,但是根据对方的衣着、气场倒是可以看出来是个挺有威严的人,是那个合作过的公司老总?
她还没想明白对方的身份,对方又开口了:“我是陈良的父亲。”
“……”何夕是真的尴尬了。
他又说:“上楼去坐坐吧?”
“不,不,不了。”刚跑出来,现在跑回去是想闹哪样?
“那去小区门口那边的咖啡厅吧?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这大概是当老板的通病,总是觉得周围的人必须对他言听计从,正如陈誉峰,都不曾问过何夕是否愿意。
何夕缓了缓情绪,努力扯出来一个微笑,她试着让自己忘掉面前的人是陈良的父亲这个事情,公事公办的回答道:“不了,而且我想您也可以看出来我现在的状态不太适合跟您交谈,我还是先回去了。”
对方很明显没有想到何夕会拒绝他的提议,眉目皱了一下说道:“我不是要跟你谈陈良。”
“抱歉,我今天真的有事。”谈不谈陈良,她现在都不太想听。
陈誉峰看了一下手表,依然保持着他上位者的态度,说是请求语气却又是满满的命令,“那这样吧,明天我再约你。”
何夕自觉对付不来,就口头上先答应了下来,“好,那再见。”
陈誉峰以前没把何夕当回事儿过,其实现在也差不齐。但是既然妻子觉得这个人好,他也会选择顺从,妻子想见这个女孩他当然也会去安排。
只是今天这个碰面,属实巧合。
正如陈良急匆匆的跑过来,少见的主动跟他搭话:“你们刚才都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其实儿子开口跟他说话他还是开心的,即便询问的语气并没有很友善。只是多年以来养成的脾气习惯,使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回答的话也显得很是不近人情。
“你没跟她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吧?”
“什么叫奇奇怪怪的话?”陈誉峰即便知道是他先对不起的他们母子,可是他依然见不得儿子对他有半点的不尊重。
陈良的厌烦都写在了脸色,略带嘲讽的回怼他:“我不想跟你说了。”
说完也不顾陈誉峰那一贯因为过于威严的脸带来的压迫感,直接走向地下车库,准备取车去追何夕。
陈誉峰终于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你给我站住!”
置若罔闻。
某一刻他突然发现,儿子不是在跟他赌气,是真的厌烦他。妻子那满脸的崇拜有时候也没有年轻时那么的让他向往,她说她不介意的时候,他是真的感动,但是她眼里存活着的经久不灭的星光逐渐离他远去时,他也是真的后悔。
无解。
折回病房时,妻子睡着了,陈誉峰拉起来她的手,用他的双手握住捧着他的脸,呢喃道:“这一次我好像错的真的很离谱。”
病床上的人没有回应,他就自言自语着:“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男人并不知道,病床上的女人眼皮微动了一下,只是她真的没有力气再睁开眼睛看看他了。
而这副看似温馨的场景,被病床外的陈良尽收眼底,除了苍凉讽刺,别无他感。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陈誉峰一只手轻轻握着妻子的手,让她靠在他的肩头,另一只手轻抚她的发丝,两人仿佛回到了年少第一次约会。
她说:“阿良是真心喜欢那个姑娘,以后等他把人娶进家门你不要总是虎着脸,多笑笑,对他们好点。”
“好。”
“你以后不要再总是熬夜了,熬夜伤身体,尤其是你现在都已经不年轻了。”
“好。”
“天凉记得加衣,天热多喝水,出门在外注意身体少喝酒,按时吃饭,按时体检,不舒服就去医院。”
“好。”
“你还没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她说的那个人是谁两人都再不过心知肚明,只是这一刻被她这样提出来,陈誉峰只觉得无比的讽刺,他艰难的回到:“我只爱过你一个人,从我15岁,到现在。”
“没关系,以后我……”陈母本意想说以后我不在了,如果你喜欢可以让她来照顾你。可是话到嘴边她发现说好了不介意了她还是很介意。
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