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礼上,李琛李璟皆在旁观礼,甚至为他亲自点了冠冕,三人亲睦言笑,好一副兄友弟恭,所有的刀锋,都藏在了身后,兵部、礼部、户部三龙盘踞互不相让,李珅的暗亏吃的渐少,倾囊笼络京中权贵,终于有要立住脚的势头。
策王府中,任唅瑶虽是侧妃,却与初进府时不同,可以时常在李琛独院坐坐,品些书画,若有宴请,也是出双入对佳偶天成,先王妃小院被深深锁了起来,连带着李琛从前珍重无比藏在书房的东西一并锁在了那院里,碧空穗儿都放了身契出了府,从前齐家留下的好些家仆也被送回了齐府,烟萝也离开王府安心做起了当家主母,关于齐钰的一切,都随着那场大雪消融而消散在世间,只有任唅瑶知道,不是这样。
他会因为丫头穿件落霞色襦裙突然发怒。
会因桌上一道茶水而黑脸离席。
他的笔下,生过鱼虫花草,再未勾勒人形。
他的卧房,摆满了香梨制酒,他不断制,不断尝,不断摔,夜复一夜
而在京郊的小院里,齐钰将养半月后伤已经大好,只是留了浅浅的疤痕,为了归还一副完满的身躯,她很听话的日日用药,然后便是舒心孤坐,偶尔,她会拿起李琛落在这里的笔墨,在那空着的画架上勾画两笔,却没个形状,只算涂抹,鹿序不来搅扰的时候,能画上一日,若是鹿序来了,便换身男装在万栀楼里混迹,听曲赏舞看戏,将赚来的银子花销一些,鹿序不断的送瓶子过来,被她看过摇头又原封不动的送回去,龙鳞已在送来的路上,两个瓶子却还没踪影,鹿序有些心急,她倒是很安闲,守着这个院子迎来了新年。
至于鹿予,除却鹿家的生计,他如今一心只扑在筹备婚礼上,极尽天下奇珍,每月里,他总要过来走上几遭,谈笑一如往日,一点稀薄的暧昧气氛在屋里散着,两个人都觉着别扭时,就不约而同爆了笑声,所有的情愫便都化解在这笑声里
有时候她在想,拒了鹿予婚事后在这儿悠然度过一生也未尝不可!
直至那日,一列士兵突然包围了院子,佩甲提剑冲进了屋子,不等花影放下手里拂尘迎上去问询,便被兵士一掌推开跌在金丝檀木包铜大柜上,荷香吓的惊叫着往齐钰身后藏,而齐钰只是停了手中笔,目睹兵士列队站开,他们的首领姗姗进来屋里,抬了抬眼皮朝着她瞟一眼,“带走”
他的佩甲齐钰认得,是禁卫军独有。
再次囚入宫城,朱门翠瓦,甬道深深,春风入那岁秋日一样和煦,却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