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行走在极偏僻的巷道里,抬头望去能看到远远巍峨宫殿的殿角飞檐,似乎还能听到檐下铜铃的叮当响声,齐钰知道,距离这样远,不过都是幻觉,这还是她初次被刀斧押解着,心里坦然的反而不似囚徒,像是散步在田间巷陌,她甚至能嗅到一阵初开花儿的馨香,浅淡却真实,前路虽未知,生死倒无碍,她突然懂剧里安陵容站在殿前说,“这样好的阳光,再也见不到了!”
她此刻心中遗憾,居然唯有院外桃林,已经结了小小粉粉的骨朵儿,那样美的花海,她怕也看不到了!
禁卫在一处矮门停下,门侧院墙爬满了藤蔓枯枝,黑压压层叠着,看不得院墙颜色,只一点嫩绿探出了头,与此处荒凉很不协。有人上前推开了门,恶狠狠的瞪她,“进去!”
她便提着裙子进来,这院内不比院外好几分,院外好歹有丝翠色,而院内,蓬蒿半身高,稍稍碰一碰,便有清脆的折断声响,齐钰艰难的埋头寻路,猛然,看到一双团绣小兽的靴子站到眼前,抬头,居然是安禄。
是了,洪福办事不力已经挪了地方,此刻李湛身边侍候的,已经是安禄了。
他目视足尖,轻轻抬了抬拂尘,躬身道,“请跟奴才来!”
殿门推开,微微落了尘灰,扑落在她眼前,微微狭双目避开,在这微狭中,看到扑过来将她挡在身后的李琛,不知他已哭了多久,连声音都是颤着的,“父皇,求求你!求求你!”
正殿上,端正坐着的,是李湛!
他只转着手里的碧玉扳指,神色冷峻的盯着进来的齐钰,须臾,弯了唇,招手叫她上前来,“朕问你话,可要据实答!”
不容齐钰答复,李琛已叫起来,“父皇想知道的,儿臣已经答过了!句句属实,何须再问!”
“是吗?”李湛挑眉,看着齐钰,“朕要听她说!”
齐钰款款跪倒,向这个复杂深沉掌握他们生死的男人跪倒,“见过陛下!”
“你没死!”
“如陛下所见,是!”
“是鹿侍郎搭救?”李湛再问。
齐钰并不想掺和任何人进来,“是雨夜洪流纷乱,我侥幸活了出来!与鹿侍郎随行,实属偶然。”
李湛听她说着,歪头笑看李琛,“瞧瞧,她说是偶然!”
“儿臣命下属寻机搭救,怎会告知她实情!”李琛虽然哽咽,却坚决无比,“父皇已经见过户部名碟,若非儿臣部署,如何能叫假尸首入土,如何能在京城藏起她,又如何能叫户部改头换面叫她活成寻常女子!所以种种,皆是儿臣以鹿府生计胁迫鹿予相助,钰齐钰当时已是九死一生,她只以为自己侥幸活出生天,并不知京城诸事,是儿臣为儿女情长犯下欺君大罪,与他人无干!”
“李琛”
齐钰缓缓念出他的名字,她想过一朝事发,却没想过,李琛会一个人揽下所有!
“父皇,儿臣已呈上所查一切,当日儿臣受人蒙骗离京,齐钰也被人暗算,一切皆是不得已,齐钰并无祸乱宫闱重罪,但是儿臣也深知,罪犯欺君不可饶恕,儿臣愿一以之力承担!求父皇饶恕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