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峰马驮着失魂的人停在王府门外,许擎跳下马便着人去请谦王殿下,情之一物,只有他还能解王爷一分心结。
李璟来时,李琛便在琛莫进屋门外,拿着金漆一遍一遍描绘匾额上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写的飞快,金漆粘粘在手上连着寒风侵蚀,一双手金红分明,烟萝碧空侍棋一众都早劝过了现在只能站在迎风处帮他挡着,一身单薄衣衫随风乱飞,额头倒累出了热汗,金珠一样滚落在地上。
“皇兄好兴致!”李璟两步越过院门进来,“可这要入冬,干不透彻,没得毁了这块好木头。”
李琛不说话,笔还往漆里沾。
李璟冲许擎挤眼睛,引他出来,许擎一五一十将此事交代了,“王爷看,该如何办?”
“先头皇兄危在旦夕时皇嫂如何心忧心痛你是亲眼见过的,皇兄皇嫂这一路而来情分如何我也是知晓的,若说无情万不可能,可皇嫂怎么会突然愿意嫁鹿予呢?这老小子给皇嫂吃什么迷魂汤了?不行,本王得找他去,枉他自称君子,不夺人所爱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许擎抱剑无奈,悠悠道一句,“解铃还需系铃人!”
李璟当然知道齐钰那脾气她不点头鹿予兴不起多大风浪,拍腿生气,“皇嫂这是要逼死皇兄啊!”
“王爷与许擎离京的这几日,奴婢遍寻不着,曾去过王妃那儿,王妃听说王爷不见也很是心急,所以奴婢真不知王妃为何突然便转了心性。”烟萝也追了出来,时不时瞟院里还在涂匾的李琛,生怕他再做什么傻事,“王爷您帮着瞧瞧,给拿个主意啊!”
李璟也极心乱,迈步进去要将笔夺过来,李琛抓的牢,只溅了一圈的金漆污渍,正想劝几句,看着任唅瑶进了院门,几个人都噤声,再不言语了。
“妾身见过王爷。”任唅瑶端正行礼,“见过谦王殿下。”
李璟施礼,却没法称呼,装自己是个凸嘴的葫芦,退到一边了。还没站定,有小厮来禀,陛下宣召入宫,李璟只能匆匆而去,留下还挥笔的李琛和满院心思各异的众人。
“王爷是在描匾?”任唅瑶凑上来,因为漆味呛人,捏着衣袖微微掩鼻,“只这天寒,王爷这般挥墨,怕不好干透,毁了牌匾,也毁了”她想说毁了这匾额上的题字,但是匾上是三岁小儿的字,勉强认个形罢了,她也违心说不出来,便只笑笑,“毁了王爷这身衣裳。”
众人都以为任唅瑶也该热脸贴了冷屁股,穗儿还想着王爷叫人下不来台该怎么劝慰两句呢,谁知李琛停了手,扭脸问她,“字不好吗?”
任唅瑶也未想他有此一问,脸上的笑凝在那儿,又盯着匾额看了看,在李琛面上探寻半日,想来这是先王妃居所,“琛莫进”这样大胆匾额也定只有她敢写,又尴尬笑起来,“初看时只觉毫无章法,细细看来倒极为融洽,浑然一体,落笔极豪迈、苍凉、激越,短小尺幅间满是不羁豪气、云水襟怀。”
在场几人皆知这是府里二门管事冯四家三岁小儿写的,听她说什么“豪迈、苍凉、不羁”都憋了笑,李琛笑的毫不遮掩,“如此说来,这三个字极好?”
任唅瑶微微颔首,李琛笑出声来,“本王送你一贴悬在岸芷院可好?”
还能送一贴?
难不成不是王妃所写?
可是李琛书画极佳,不该如此模样啊!
任唅瑶觉着空气里的气氛不对,试探着问一句,“不知是哪位文家手笔?唅瑶有幸得一匾额?”
“有幸!极有幸!”李琛停了笔,招手喊一小厮过来,“去请冯律儿过来!就说本王请他吃糖了!”
“冯律儿?”任唅瑶不解,我朝大家辈出,但并未听过此号人物,可李琛已经负手出院去了,还不忘叮咛她,“做好了牌匾记得悬起来,豪迈苍凉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