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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祥宫

“到底是皇后娘娘,这宫中用度都是一等一的,陛下瞧着冷冷的不常来娘娘的启祥宫,可什么好的东西都是先紧着娘娘,可见娘娘的地位。”

皇后的地位自然是非同寻常,容璟虽不是出于喜爱才娶了皇后,可到底同皇后母家有诸多牵连,如此一来,自然是要对皇后敬重有加的。

说话的是张德妃,皇后出自荥阳郑家,同张德妃母家张氏都属关中的几大家族之一,两家府上走得便近,是以张德妃和皇后的感情也不错。

皇宫禁内,吃食比不得寻常处,哪里都透着一股子严谨。

兰宝林捻了一个葡萄,正尝着,忽又呕了出来,呕在掌心帕子里,丢给身边的秋蕊,拧着眉头道:“这果子怎么这样甜?”

皇后沏茶的动作顿了一下,状似无意地抿唇笑了笑,下头的钰贵人便讽刺起来:“宝林妹妹不过做了两月的主子便忘了本了,这可是襄州上贡的葡萄,因品种特殊,结果极少,每年贡给宫中的也不过寥寥。”

钰贵人上下打量了兰宝林一眼:“且葡萄本就要吃甜的,兰宝林莫不是就喜欢苦的?果然是我等孤陋寡闻了,生在深宅大院里,没有妹妹那等子见识。”

在座的嫔妃都是朝中大臣家的闺秀,再不济也是养在绣楼里的小姐,唯有这兰宝林,也不知前些时候使了什么妖术,竟睡上了龙床,还被封了宝林,亦不知是踩了什么狗屎运。

按说陛下不该喜欢兰宝林这样浅薄无知的女子的。

兰宝林惯常不是个能受气的,若是寻常听见这等话必是要同钰贵人吵上一番,可今日偏生不知怎的,兰宝林心平气和地抚了抚鬓角,作一幅无辜的样子,冲着皇后及众嫔妃道:“可不是么,妹妹这些日子偏不爱吃甜的,就想吃些酸的呢。”

兰宝林生了一双同絮絮十足相似的小鹿眼,这般作态之下显得一派天真,叫人不忍责罚,不过只针对男子,皇后和众嫔妃是不会吃这套的。

只是倘若兰宝林说喜欢吃辣的、甚至是苦的都无所谓,偏生是酸的。

在座的嫔妃你望我,我望你,俱是一幅了然的表情,唯有兰宝林一幅得意洋洋的神色。

陛下子嗣稀少,皇后因为身子缘故三年掉了两个孩子,终是在去岁顺利产下一个皇子,自此便一心扑在孩子身上,就连后宫的事也懒得多管,些许小事全都交给张德妃来处置。

只是因身子受了亏空,皇后这些年的身子是一年不如一年,比之刚刚进宫时要虚弱许多。

而张德妃膝下有个女儿,是在容璟登基第二年生下的,也是容璟的第一个孩子,对于这个皇长女,容璟是十分喜爱的,有时容璟十天半个月都不踏进后宫,可一旦有了功夫却还是会抽空去瞧一瞧自己的长女穗珠。

至于钰贵人及其他妃嫔,因进宫年岁短,许多又是选秀进来的,甚至连皇帝的面都没见过,更别提怀孕生子了。

钰贵人听了此话暗恨自己多嘴,平白被兰宝林下了一套,她故作这般姿态,可不就是想广而告之,她怀了么。

呵,但凡是女人,谁还不能生似的,且瞧这蹄子能得意到几时。

皇后饮了一口茶,方笑道:“本宫瞧着约莫是有了吧,本宫当年怀禅儿时也是这样的,你月信可还正常,起居姑姑呢,怎的也不上心?”

皇后边问边叫人去寻起居姑姑。

宫中妃嫔包括陛下的起居皆要记录,而这记录之人正是叶姑姑,后宫女官亦有等级,似之前的甘泉宫的姑姑不过六品左右,而起居姑姑却是官居五品。

原本女官无论官职统称姑姑,可这位叶女官做事十分耿直,简直可说是一板一眼,后宫之人贿赂不动,存了些敬畏,是以便直接叫其叶女官。

“说起来,陛下昨夜宿在崔贵妃处了吧,这可是贵妃头一回侍寝呢。”

钰贵人瞧了张德妃一眼,没瞧懂张德妃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精光。

世家贵族不过一个圈,而崔家是名门望族,同张家、郑家亦有来往,虽说前些年京城乱了些,死了许多达官贵人,世家大族覆灭亦不在少数。

可到了崔张郑家这样的地位,便是闻名朝野。

皇后和张德妃虽未同絮絮来往过,可关于世家这些家私,早在闺阁之时便有长辈请专人教导,是以这回絮絮进宫,皇后同张德妃简直是不敢置信。

不是崔家庶女,偏偏是崔家嫡长女。

当年崔薛两家联姻,十里红妆,薛辞当街却扇,翩翩少年郎抱着新婚妻子,眼中深情满溢,引得无数春闺少女梦碎。

那场婚事在当时可谓是清河与京城最大的盛事,鲜少有人不知的。

只是成康兵变,京城的官员们死的差不多了,知道此事的少数人人也早已失了记忆,这会子,崔家将出嫁的嫡长女送入宫中,究竟安的什么心思?

恐怕是昭然若揭。

而张德妃对絮絮更是如雷贯耳了。

她的同宗姐妹平王妃早些年恋慕薛辞不成下嫁平王,如今被陛下招安混得风生水起,时常来宫中与她谈心,其中最常出现的人名便是——崔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