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絮一直盯着铜镜中的自己,忍不住去想,上一回这般涂脂抹粉,是什么时候?大约是薛辞离家那日,她上好妆,以海棠花的姿态诱惑薛辞,想要多留他一会。
一夕欢愉,第二日晨间薛辞便没了人影,只有床榻上的褶皱告诉她,这人曾真实地留在她身边过。
他这个人,走也得是静悄悄的,不想瞧见别人的不舍。
容璟过来时,正瞧见絮絮在发呆。
伺候的人识趣地退了下去,走时掩上了门,正殿四周的宫人们撤了个干净,全到门口或者耳房去了。
容璟拥住她,她那样娇小,背脊贴着他前胸,气息略有些起伏,没有反抗。
妆台上的口脂还未阖上,容璟生了好奇,自指尖沾取一点,凑到鼻尖,是海棠花的味道和颜色。
铜镜里的絮絮面无表情,只有唇色艳烈的叫人极想一亲芳泽。
容璟将指尖的海棠花口脂抹在唇上,似诱惑般道:“唇妆未上好,朕帮你......”便侧脸贴了上去。
他的唇贴着她的,没有完全贴合,只是侧侧的压着,感觉到兰音的唇是软软的,若茶冻一般,让人想要打开唇齿尝尝味道,看看到底是海棠花味的,亦或是别的......
絮絮只是一动不动的,面无表情。
容璟径直抱过她,将絮絮平放在床榻上,曳地的长裙此刻摊在榻上,雪白的肤,乌色的发,还有浓艳的红,混在一起,刺激着容璟所有的感官。
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只能以表情掩饰自己的惧意。
絮絮闭上眼,感受到容璟的吻落在额上、鼻尖......只是到唇畔时她微微侧了侧头,于是容璟未吻上她的唇,而是落在了颈边......一路向下。
她浑身颤栗,恨不得蜷成一个虾子,肌肤被烫得通红,衣衫落地,帷幔盖起......
一滴泪落在容璟脸上。
他停了所有的动作,她所有的风情尽在眼前,容璟却失了兴致。
为那一滴伤心欲绝的泪。
容璟不是没有见过她落泪,只是没想到,会有一天,兰音会躺在他的床上,忍着对他触碰的厌恶,同后宫所有女子一般,婉转承欢。
谁都可以,唯独崔兰音不可以。
他的兰音,他视若珍宝的女子。
于是容璟又将扔在地上各种衣衫重新套回了絮絮身上,她埋头在锦被中,不愿看他。
容璟侧着身子抱着她,试着去吻干她面上的泪:“你若不愿意,兰音,朕不会强迫你,朕要等到你心甘情愿的一天。”
总有一天,兰音会心甘情愿的。
容璟指着榻上的墙壁,道:“椒房是皇后独有,朕虽已有皇后,可在朕心中,你才是朕的妻子,唯有你,兰音。”
絮絮在容璟怀中僵硬得似个铜人,半刻钟后,容璟拥着她睡着了,絮絮推了两下不但没将容璟推走反而叫他搂得越紧了。
他和衣而睡时面上是少有的平静,少了许多的各种各样的神色,变得柔和起来。
外头人说他面如阎罗,声若洪钟,五大三粗,徒手可扛鼎。
多么可笑。
絮絮盯着他的下颔,渐渐有了困意,因为贴着容璟,身上不大舒服,稍稍地挣扎了两下,扭捏地睡了过去。
而在这之后,容璟睁开眼,亲了亲她的额头,眉目愈发温柔,将下巴搁在她的发上,像是搂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日上三竿,容璟下了早朝便直奔承庆殿,絮絮正在用早膳。
容璟挑了帘子,明黄色龙纹靴由远及近,许姑姑布膳,一顿早饭吃得一言不发,静默异常。
司寝女官站在门帘外,手里端了一个红托盘,先说了几句吉祥话:“愿陛下娘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自然,这是四喜一早吩咐下的。
絮絮咬着筷子,权当没听见。
容璟摆了摆手,示意司寝女官进来。
“叶女官来作例常记录,不必在意。”似在解释给絮絮听,说罢容璟夹了一个水晶包在絮絮碗中,状似随意:“你太瘦了,该多吃些,否则日后有了孩子该怎么办。”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絮絮筷子一顿,冷淡道:“妾没什么胃口。”实则心中微有颤意。
若是他知晓了阿蒙的存在,是否会......絮絮不敢想,以容璟斩草除根的惯例,只怕阿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