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直球惯例(1 / 1)Methuselah(长生种)首页

“且不说之前提醒过你,擅自来猎人辖区对你来说是很危险的事情……严格来讲,我们其实还真的处于敌对面呢,莉莉,你确定我会什么都告诉你?”  我无视宁录的碎碎念,放飞自我地一下躺倒在洁白整齐的床铺上,软绵绵的席梦思把我往上抛了一抛,本来叠成完美豆腐块儿的被子被我无情地压坏了。  是的,怎么想都只有这个家伙知道得最多,有问题,找宁录——没毛病。  面对宁录苦大仇深的表情,我丝毫不在意,习惯性地侧头紧盯着宁录绿得发光的眸子:“为什么不呢?如果她死了的话,你一定不用如此保密——看来她还活着?”  宁录烦恼地就着我的姿势把我掀了一下,我顺势滚了一圈,给他腾出一长条可供坐下的地方。  “莉莉,你不用套我的话……”  “看来夏佐果然不是普通的身份,说不定和你的‘宁录’一样,是个头衔——不然你没必要这么重视,还和我玩什么三缄其口。哦,对了,上次你给我留下一堆‘未解之谜’之后,我偶然在一座小木楼找到了这个……”我也没反抗,顺从地滚了一圈,随手指了指床头柜上静静摆放着的我的手机,“一个有趣的、来自于故人的日记本。”  宁录犹豫了一下,森绿色的眼睛极快地在手机上扫过,手指抽了抽,没有拿起手机:“所以呢?”  “啊哈,逮住你了!看来果然是你拿走了日记——爬楼的乐趣,我也体会过,是不是很让人着迷啊?不过……”我撇撇嘴,把枕头抱住,垫在胸口,“为什么?里面的信息能帮助你了解到什么吗?你是对我未曾谋面的父母做的实验感兴趣,还是更想知道写日记的孩子的行踪?或者……你只是不想让它落到别人手里?”  “莉莉,好了。”宁录眉头一皱,用劲抽走了他的枕头,“别兜圈子了,我们都知道你想问的既不是日记也不是夏佐……”  “那你就错了,我想问的凑巧就是夏佐;再说了,如果你真的像你表现出来的这样、一丁点儿都不想说到她的话,当初又为什么在我面前提到这个名字呢?”我执拗地扯住宁录的袖子,“嘿,哥们儿,我已经知道你们的眼睛颜色和你们的血脉有关系了,那么我想问问,有没有例外——在什么情况下?”  宁录沉默了一会儿,也没收走撑在床上的手,任由我扯着他的衣袖。  宁录不得不用别扭的姿势低头看我:“你是指什么?”  “很简单,夏佐为什么作为猎人,却是个黑发黑眸的姑娘?”  宁录若有似无地叹气:“黑发黑眸?虽然不明白你怎么知道的,但是容我提醒你一句——知道得太多,会死得很快的。”  “不快不快,更何况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会完成这个‘伟大的任务’(死亡);当然,如果你指的是猎人们在‘盯着我’,那倒是说得通——但是我倒是知道,别的猎人根本不知道我是……那个啥,所以他们不会在意我的。”我精准地捕捉到宁录一闪而过的惊讶表情,于是我心里有一丝得意浮现出来,“喂,你对我的推演能力不是很认可吗?那你该知道我迟早都会发现的。”  “没想到这么早。是谁露出了破绽?”宁录终于放弃了那个一看就不舒服的别扭姿势,把鞋子随意脱在一边就上了床,盘上腿,正面对我。  我也坐起来,学着他的姿势把腿盘起来:“也许是你,也许是那个没被我看到脸的猎人姑娘,也许是别的人……谁知道呢。”  “好吧好吧,看来至此,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宁录用手遮住眼睛上方,用力抹了一把、甩手,装作擦汗的样子,“只要你愿意。当然,如果你行事太过火,别抱怨我会亲自痛下杀手啊。”  “我很有分寸的——除了刚完成‘转化’那一阵子——虽然我不是真的在意这些,但是你知道的,我一如既往的讨厌麻烦。还有,说不定我们谁也打不过谁呢,你觉得呢?”我夺过枕头放在我背后,以便我用更加舒适的姿势面对宁录,“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宁录?别那么吝啬嘛。”  “这个是少数人才知道的事情,你非要知道,我告诉你的话,好像也没什么严重后果。可是我不明白,莉莉,你问这个是想干什么?”宁录并没有回答我的疑惑,“我承认最开始提到这个名字有恶作剧的成分,但是并非完全是为了口头上将你一军……”  “是啊,你就是想要给我一个线索,为我打一剂预防针不是嘛,我知道,我知道。”我敷衍道。  “……不,你才不知道呢。”宁录又露出苦恼的表情,满脸都是活灵活现的“欲言又止”,“不行,怎么想现在都不适合告诉你,还是以后再说吧。”  “哦?这让我越发感兴趣了,不过你看,我也不想为难你的,于是我们用这个你不想回答的问题换成三个别的问题怎么样?”  宁录瞬间淡定下来,以非常快的速度恢复到了扑克脸,连眼睛里的情绪都收得干干净净的。  “啧,你又耍赖。”  “只是对盟友而言的,荣幸吗?”  “并不!”  “哎呀,宁录~”  “……”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才是黑眸黑发?”伊恩轻轻捧着鸡蛋,看起来就像个尽职尽责的鸡妈妈。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两颗圆溜溜的鸡蛋,又立马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到谈话上:“嗯,很简单,我觉得我浪费了一次机会——夏佐不喜欢她的身份,你知道的,不是每个人都乐意听从‘神谕’,所以她翘家成性、习惯染黑头发、喜欢用黑色美瞳掩盖眸色。”  “一个很典型的叛逆女孩,只是刚好生在了猎人家。”伊恩点评道,大手轻轻地裹住鸡蛋。  我因为他的动作而瞥了一眼他的手:“……她长期这样做,以至于认识她的人都习惯了她黑发黑眸的样子了,事情就这么简单。”  伊恩漫不经心地抬眼瞥了我一眼:“可是莉莉,你为什么一脸郁闷的样子?”  我趴在桌子上:“这就对了,这就是问题所在——你能看出我的‘郁闷’,说明我是有表情的对吧?”  伊恩不知道我想说什么,嘴巴张开又闭上,没发出声音。  我继续说:“那个夏佐……是个面瘫……”  “所以?”  “所以被可能是夏佐家人的男人抓住错认了两次的我——难道也是个隐性的面瘫吗?!”我压着内心的抓狂,但是我相信情绪还是从我咬牙说出的话中传达了出来。  “咳,莉莉,别在意这些细节……”伊恩忍住笑意,尽管那些逗趣的情绪依旧从他褐色的眼睛汩汩流出,“至少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情报’,而这就够了。”  ——够吗?我感觉不够。  要真的没有什么隐情,宁录不会犹豫再三,然后告诉我这么个“真相”。我倒不是说他在说谎,而是他在用“真相”来掩盖背后的、更多的“真相”。  换句话说,我坚定地认为,宁录有什么重要的信息没有告诉我——那些真正重要的东西,他捂得可严实了;而这,不得不说,这是他表现出来让我知道的,他想要我知道他现在不能说,所以我才能够知道。  队友之间就打“直球”——我和宁录在目前的人生中,阔别过两次;时间之下,人和人之间的一切交情都很难说是“如昨”。在我们两个人默契的“维持原状”的情况下,我们依然恪守着那个约定俗成的“直球”惯例,于是到现在,身份似乎处于对立面的我们,还能够言笑晏晏地相处。  我从没真正相信“盟友”“队友”的存在,但是这样的词儿,其实在我的“人际关系”历史上,由宁录开始,因此他成为对我十分特殊的一个。  “嘿,伊恩,你有没有特别相信的人?”我用手撑起下巴。  “有。”伊恩几乎没有犹豫。  “那你会害怕被他或者她背叛吗?”  伊恩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回答得理所当然:“既然相信,又怎么会怕背叛呢?”  是这样吗?  “那怎么确定自己相不相信一个人呢,伊恩?”  “嗯……不好说。总之,你会知道的。”  会知道的?  好吧。  宁录不会害我的,他的诚意和我的直觉都这样告诉我;所以隐瞒的部分应该是真的不该让我现在知道,而不是别的什么原因。  既然这样,我决定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那就把夏佐的事情先放一放,希望宁录不要让我等太久。  “哎……”我做好决定,心里轻松了一些,我忍不住毫无意义地长舒了一口气。  我正准备起身干点别的什么,抬头一看伊恩,发现他刚好捏碎手上的鸡蛋:“呃,伊恩……从刚才起,你到底在干什么?”  伊恩把浪费掉的鸡蛋丢到垃圾桶,又在水槽洗干净手,在架子上伸手一扯,用专用的帕子擦干:“练习……因为我的力气很大,之前总干重活儿我还没觉得,现在阿福让我学习掌握更精细的事务了,然后我就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对‘更小力气’的把控……”  “于是你选择了这么一个,嗯,训练方法?噢,别干这蠢事儿了,要是阿福知道了,阿福会责怪你浪费粮食的。”我横着眼睛看着他,“行了,鸡妈妈,为了表示对你所给出的建议的谢意,喏。”  我把手上的小正方体抛给他。  “什么——嗯,魔方?哪来的?”伊恩把玩着小小的魔方,难得地皱起眉头,看起来有点“这小破玩意儿经事儿吗?我把它捏碎了可怎么办”的烦恼。  “就在不久前,我的猎人朋友给我的。你可别捏碎了,伊恩,这魔方可以算是我和猎人朋友多年前的‘定情信物’了——我都不知道他在离开学校的时候还顺走了这东西,我就说它怎么和他一起消失了。”   “好吧,看来你此行不只有一个收获。”伊恩瘪瘪嘴。  我挑挑眉,看着伊恩:“你会玩吗?不会,我教你啊。”  “呃,我会‘不尽力’地好好学习的,莉莉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