摎与煦这一战,持续了三月之久。 两个聪明的人对战,三十六计反反复复,谁也赢不了谁。 “喂!摎将军,刚烤的山鸡,要不要吃一点啊?” 姬煦骨子里始终是个弱女子,女子该有的情怀,她逃也逃不掉。 “请问,这是哪一计?” 摎很警惕,哪里敢受敌人的好处? “现在,是休战时间,我是看你断了粮草,饿了好几天了,可怜你!” 姬煦撕下一条鸡腿,边吃边说:“嗯!好久没吃过肉了!太好吃了!” 烤鸡的香味,引诱着摎的味觉。 不光是烤鸡,就连姬煦,在他眼中,都变得美丽起来。 他翻身下马,冲过去,一把抢了姬煦手里的烤鸡,一阵狼吞虎咽。 “喂!”姬煦笑了笑说,“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吃完,摎忽然捂着肚子□□起来,重重地摔倒在地。 “你怎么了?” 姬煦慌忙上前查看,面带紧张之色。 “不会啊,我没有下毒啊......我也吃了啊......” 说着,姬煦也倒在了地上。 见状,摎翻身而起,走到姬煦身旁,担忧地说:“你怎么了?” 姬煦忽然睁开一只眼,摎才知自己反被下了套。 “就知道你是装的!” 姬煦笑嘻嘻地爬起来,二人不知不觉化敌为友。对战,变成了切磋练习。 一次,双方主将追逐入山林,大雪封山,他们迷失了方向。 走着走着,姬煦忽然从马上坠落下来。 “煦!” 摎见她脸色煞白,□□出血,吓得魂丢了一半。 “我没事......” 她痛到休克,他为她脱衣验伤,意外发现她竟是女儿身。 雪越下越大,他与她在山洞中避雨,脱了自己的衣物给她擦洗身子与取暖。 没有水源,他取雪在口中暖化,以口对口,喂她服下。 “我长这么大,除了我娘,从来没有人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过我......” 姬煦感激涕零,摎羞红了脸。 “对不起,我不知道,所以......” 摎想,若是换成别个女子,他一定不会这么尽心尽力,任劳任怨。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哪个男人,有机会看我的身子。” 那一晚,二人交心相谈,私定终身。 他劝她放下复国之志,与他一道回大秦。 “我发誓,一定拿命来护你!” “我宁负天下人也不愿负你。你若负我,我定杀了你!今生杀不了,那就来生,来生杀不了,那就再等来生!” 她答应了他,为了他,负了天下。 “你要嫁给他?” 孔雀说话了,煦惊讶不已。 “复国之志,就这么没了吗?东周的天下,就这样夭折了吗?” 它不仅会说话,它说出的话,还很有道理。 “小孔雀......你不懂......” 煦抬起手,想要如从前一样,轻轻摸一摸它的羽翼。 “哼!” 它不想听她做无谓的解释,张开翅膀飞走了。 孔雀一去不复返,煦等了它月余。 “它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 没有孔雀的陪伴,她内心非常不安。 就这样,摎谎称姬煦坠崖身亡,姬煦甘愿以风尘出身的身份,跟着他一道回了大秦。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很快,秦昭王便查出了姬煦的身份。 为了试探姬煦,他抓了那只孔雀,要当着姬煦的面宰杀,以此试探姬煦。 谁知孔雀突然变得很大,刀剑不入,冲上云霄,没了踪影。 所有人都看呆了眼,包括姬煦在内。 孔雀逃了,姬煦便放心了。 可秦昭王心里,更加不安了。 他怕摎下不去手,以摎全家性命相要,逼摎亲手杀了姬煦。 大婚之日,朝拜之际,是她身心最放松的时刻。 他杀了无数人,却从未如今日这般心痛过。 她身上插着那把剑,冲出包围,倒在了荒凉的街道上。 孔雀徘徊而至,羽翼大开,无人能靠近。 它摇身一变,成了一位窈窕少女。 “主人!” “别怕,我来救你了!” 孔雀的眼睛,是碧绿色的。 “你是妖......我不要你救......我只要你......杀了......” 临死之际,姬煦握紧胸前那把剑,生生剜出了自己的心脏...... “所以,你的目的,就是复仇?” 洛红莲深深呼出一口气,为孔雀的重情重义,为煦的不负情深,为摎的薄情寡义。 夜惊辰提出了一个疑问:“那你当时为何不杀了他为姬煦报仇?反倒苦苦寻觅这么久?” 因为摎杀了他自己,所以,孔雀失去了手刃仇人的机会。 到这里,七玄子长叹一声,问道:“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自杀?” 她不应,七玄子接着说道:“别再自欺欺人了。” 摎如果不杀煦,摎和煦,以及摎的家人,都会成为刀下亡魂。 “那你就杀了我吧?” “我死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我只有一个心愿,希望大王,放东周子民一条活路......”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大婚前的黎明,亦是永久的别离。 “你不愿意相信,摎与煦之间的深情。”七玄子继续说道,“你宁愿相信是摎负了煦,也不愿承认是煦深爱着摎。你杀了秦王,但你却宁愿选择遗忘,心甘情愿背负深仇至今!也许此时此刻,你还是想杀了摎,你以为杀了摎,你就会好受一些是吗?” 杜子琛浑浑噩噩地开口说话了,他说:“做摎的转世,我不配......因为我......从未如他那般情深......直到我遇见了你......” “惊辰,你瞧!” 她四处流转,日日在阳台上观望等候,扔下的手帕不计其数,终于有一日,她等到了那个人。 他有着与摎一模一样的脸,但她不愿错杀无辜。 那晚之后,看到他胸口的胎记,那是前世留下的痕迹。 她确定他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人,她想替煦完成一件未完成的事。 “你会八抬大轿来娶我吗?” 第一次问他,他没有立即回答。 “浼儿,给我一点时间,容我考虑一下!” 他的犹豫,不是因为他不愿意,而是因为,他怕家中那个母老虎发狂,伤了他的浼儿。 无奈之下,她亲手制造端倪,毁了他岳父家的商铺。 他终于无所畏惧了,他决定马上为她赎身,八抬大轿到翠羽楼娶她。 “真的要嫁了?” 她才是翠羽楼的主人,她撒手翠羽楼,决定放弃所有。 “我活着,就是为了报仇。” 孔雀的执着,令人感到心碎。 她怒视杜子琛,扑腾着向他冲去。 七玄子当即抽出宝剑,咬破手指,血洒在宝剑上,刺进孔雀心头时,一团翠绿色的火光爆裂开来。 翠绿色的羽毛,纷纷扬扬洒落而下,孔雀尚有一丝意识犹存,那是一个明净少女的模样。 七玄子从怀里取出伏妖塔,默念咒语,宝塔升入空中,随着七玄子的手指上下浮动,准确无误地将孔雀收入塔中。 “她死了吗?” “她没有死,只是修行散尽,徒留一丝魂魄,再也不会出来害人......” 红莲抬头仰望黑漆漆的夜空,一片残破的羽毛,轻轻落在她的脸上,她抬手将那片羽毛捧在手心,看着那羽毛。 妖已被收,她却不觉得欢喜。 “媳妇,妖没死,我快死了......” 夜惊辰忍痛从地上爬起来,扭着身子给红莲看自己臀部的伤。 “少了块肉而已,死不了!” 洛红莲瞥了他一眼,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手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溢血。 “媳妇!你流血了!” 夜惊辰当即咬破自己的衣衫,撕下来一块,认真地帮她把手包了起来。 “还疼吗?” 他说话的样子十分认真,一举一动十分用心,红莲忽然不忍拒绝他的一番好意。 七玄子收服了妖孽,躲在一旁的杜老爷和杜夫人,才敢从暗处出来,将杜子琛扶进了屋里。 “儿子!儿子!” “他没事,他只是失血过多,加上受到了刺激,所以才会昏迷。” 七玄子悉心向夫妻二人做着解释,经过这一次,不知道杜子琛会不会有所改变。 离开了杜家,七玄子亲自护送洛红莲与夜惊辰回府。 洛红莲忆起大婚那晚,夜惊辰伤口自愈,心下诸多疑虑,却不想当面跟七玄子讲明。 “七玄子,你看他,有什么不一样吗?” 洛红莲望着趴在床上假寐的夜惊辰,轻声向七玄子发出疑问。 七玄子歪着脑袋,细细看了看,答道:“有!你这位相公,生得细皮嫩肉的,确实跟寻常男子不太一样!” 洛红莲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回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七玄子敛起笑意,认真回道:“他不过是凡胎俗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七玄子已经这么说了,红莲若再追问下去,定会将夜惊辰的种种反常悉数抖出。 如此,只好作罢。 夜天祥向来不喜亲近僧人道士,听说家中来了个道士,他便立即下了逐客令,命人将七玄子请出夜府。 “对不住了七玄子,他这个人,脾气向来古怪。” 红莲亲送七玄子出门,临别,七玄子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怎么了?” 红莲猜不出他的心思,她有时候就是蠢到要死。 七玄子咧嘴笑道:“出来的时候太匆忙,忘了带盘缠......” 红莲会心一笑,解下自己的钱袋子递到他手上,微笑道:“这个你拿去,算你借我的!等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再来还我吧!” “好!那说好了!我日后一定会还你的!告辞!” 七玄子拿了钱袋子,万分感激,拜别了洛红莲。 红莲回到屋里,一进屋却见夜惊辰盘腿坐在床上,托腮冥想,一脸的苦大仇深,真不知在发什么愁。 “你醒了?醒了就赶快滚回榻上去,别耽误我睡觉。” 红莲一面宽衣解带,一面催促夜惊辰去矮榻上歇息。 “赵灵萱,你是妖吗?” 夜惊辰忽然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吓得洛红莲一阵慌乱,本来想解的衣带,险些打成了死结。 “我不是啊!我怎么会是妖啊?你休要胡说八道。” 洛红莲低头整理着衣带,衣带在她手下却越扯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