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现如今的状况,倾玉轩是回不得了,李邺祈那儿更是去不得。 玉清浅在怡婕妤庭院坐了半宿,直到估摸着快上朝的时辰,方带着珍珠一群人在李邺祈上朝必经之路等候。 等了半晌便遥遥看到李邺祈身穿玄端朝服,头戴通天冠,为俊美无比的面容增添一份端重。 玉清浅只轻轻一瞥,便将视线收了回来,眼观鼻,鼻观心地微垂着细长白皙的脖颈,盯着地面看。 直到视野中出现了李邺祈玄色靴子时,她方才老老实实地行了个礼道,“参见皇上。” 玉清浅自觉理亏,微垂着首不敢抬首直视李邺祈,却不曾想那玄色靴子未曾有片刻的停留,便直接走过她的面前。 她拧着秀气的眉毛猛地抬起头,却只见李邺祈挺直的背影,她高声喊道,“皇上请留步。” 李邺祈停下了脚步,身后的公公们也随之停了下来。 玉清浅心中涌出一丝希望,却见着他又毅然决然地向前走着。 她眸子微黯,怕是昨日之事惹得他实在生气至极。 想想也是,李邺祈作为皇上,怕是从未遇见过侍寝后妃半途溜走之事。 他未降罪已是极好,现在还需要向他求情…… 玉清浅咬了咬牙,扑地一声跪在了地上,高声道,“臣妾自知犯了弥天大错,还望皇上看在臣妾事出有因,听臣妾一言。” 却见着李邺祈依旧脚步未停,半晌便不见了背影。 珍珠在一旁细声劝说道,“主子,快起来吧。” 玉清浅摇了摇头,若是错过今日,之后便更不易为怡婕妤求情。 她必定要坚持到李邺祈早朝下了才好,至少诚意摆在那儿,想必依着李邺祈的性子,看到她一直跪到早朝结束也不至于再摆着臭脸。 其实除了此法,玉清浅也想不到让李邺祈消气的法子。 跪了半晌,朝阳也渐渐从云端显露了出来,投射出来的光让她有些晃眼。 昨夜半宿未睡,今日又一大早跪在这儿,她早已是疲惫不堪,困意渐渐席卷而来,她的身子微微倾斜了下,随之又稳住。 玉清浅猛地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 她不由有些丧气,上一次这么困还是在学校上马克思主义哲学。 玉清浅想着这里是从李邺祈寝宫去早朝的必经之路,却未曾想过李邺祈回来之时却不一定再走这条道。 听着小由子打听来的消息,她眉头抽了抽。 李邺祈够狠,明知她在这儿跪着,竟直接去了太后寝宫用膳。 珍珠在一旁心疼地道,“主子,您就算跪上一天,皇上也不一定会从这儿路过呀。” 玉清浅咬了咬牙,她可不能白跪了,便义正言辞地拒绝道,“本宫犯下了如此过错,甘愿在此忏悔,珍珠你不必多言。” 珍珠抿了抿唇,便未再劝阻。 又跪了半晌,玉清浅估摸了下时间,猛地颤了下身体,随即算好角度闭着眼睛朝着珍珠那块儿倒去。 满意地听到身边的珍珠焦急道,“主子晕了,还不快去找太医。” 玉清浅双眼紧闭,迷迷糊糊中被背上了步辇,一旁的珍珠小声地抽泣着。 却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她内心突然涌上一丝疲惫感。 *** 只可惜玉清浅这番折腾也未能惹来李邺祈的探望,她在床上坐起了身忧心着该怎么办才好。 若是平时,她巴不得李邺祈对她冷淡点,只是如今她还对李邺祈有事相求。 门外响起了小由子的通报声,“主子,孙太医求见,正在外殿候着呢。” 玉清浅微挑了眉,孙则杨不是被李邺祈准了假出宫,如今怎的又进了宫。 抛开了疑惑,她的眼底却是涌起欣喜,扬声道,“让他进来。” 却又是想了想赶忙又道,“等下。” 小由子虽不解,却还是低声地回道,“是,主子。” 玉清浅从床榻上下来,小碎步跑到梳妆台前将头发整理了一番,又嫌着自己的唇太显苍白,忙又抹了些胭脂在上面,捣鼓了一番,方满意地弯了弯唇坐回了床榻上,装模作样地拿起了一本书,方道,“让他进来吧。” 话语刚毕,门顺应开了。 孙则杨携着药箱踏进门槛,不由地将视线落在了倚在床上的玉清浅身上,她彼时正捧着一本书看着,唇间的胭脂如桃花般艳丽,他的视线不由在那片殷红多停留了半刻。 他随即又感到不妥,忙收回了视线,低声道,“参见昭仪。” 这时,玉清浅才装作方觉孙则杨进门一般,抬了首扬唇道,“孙大人不必多礼。” 她将视线移向门口的小由子道,“本宫与孙大人有事想谈,将门关上便下去吧。” 见着门关上,小由子离去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耳际,她方弯着眸子道,“孙则杨,你今日怎地进宫了?” “下官听说昭仪早上晕倒,故想为昭仪把脉一番。” 玉清浅见着孙则杨又打着官腔,撇了撇嘴。 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滋溜溜地在孙则杨身上打转,软声道,“早上已有太医为本宫把过脉,孙大人难道不知?” 他怎会不知,他便是告了假在府中一颗心还是吊在那儿,总是不由地记挂起在宫中的玉清浅。 接到消息时,孙则杨正在府中与孙母饮茶,听着她晕倒的消息他的心不由一紧,明知晓必定传唤了太医问诊,他却还是放心不下马不停蹄地便赶回了宫。 他嘴上却淡淡只道,“下官不知。” 玉清浅抿住唇角的笑意,眼底的笑却是恣意,眸光婉转,将皓腕伸了出来道,“既然孙大人不知,那就麻烦孙大人再帮本宫把下好了。” 孙则杨缓步移到玉清浅床边,感受到她灼热的视线,缓缓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从袖口掏出一块帕子盖在玉清浅的手腕上。 玉清浅不满地盯着那块帕子,看着孙则杨就要将手指搭上之际,将那帕子扯了走。 孙则杨始料未及,手指便直接搭在了她的手腕上,感受到指下细腻滑嫩的肌肤,他不由一怔。 玉清浅歪着头一双眸子浸满笑意道,“孙大人,本宫的病如何?” “并无大碍。” “那么,孙大人便放心了吧。”玉清浅调笑道。 出乎意料地却听着孙则杨“嗯”了一声。 诶?玉清浅微微惊讶地看向孙则杨,这家伙居然肯承认关心她了? 孙则杨却像是刚刚未发出任何声响一般,换了话题道,“听说昭仪是为了怡婕妤惹怒了皇上。” 听着孙则杨提及此事,她不由喏喏地回道,“便是不为了怡婕妤,我也得惹怒皇上。” 就算昨日不出怡婕妤那茬,她也会把李邺祈给惹了的,或者会更糟。 孙则杨却是不知此内实情,却也未深究,又换了个角度问道,“那昭仪今日为了怡婕妤跪在石板上几个时辰总不是下官危言耸听吧?” “怡婕妤她的病真的很重,冷宫的环境对她的病情实在不利。”玉清浅眉间染上一丝愁绪,声音也放缓了道,“可惜我惹怒了皇上,不然她说不定今日就能迁宫了。” 话毕却见未听见孙则杨回答,抬眼看去,却见他面色凝重地看着她。 “怎么了吗?” 孙则杨犹豫了一会方道,“下官奉劝一句,在这宫中,昭仪还是不要太好心。” 玉清浅抿了抿唇,却是想起在冷宫那一晚,他也是说了相似的话语。 “下官希望昭仪今后能少管些这宫廷间的事。” 玉清浅拧起秀气的眉毛,她不明白。 她开口问道,“为什么?” 孙则杨却是只道,“这个中缘由,昭仪不必知晓。” “你这个人,说话总是说一半藏一半。”玉清浅不满道,“你让我如何能安心听你话?” “昭仪觉得下官会害昭仪吗?” 玉清浅下意识果断回答,“自然不会。” “那怡婕妤的事,昭仪便不要再管了罢。” 玉清浅张了张口,“可是这有关她的性命……” 孙则杨勾了勾唇道,“如果昭仪相信下官,此事便由下官解决吧。” 玉清浅还想说些什么,却是咽了下去。 她相信孙则杨会办妥此事,只是她还有一大把的疑惑。 她鼓了鼓腮帮子有些泄气,什么时候孙则杨能真正对她坦诚相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