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速驶来的本田一路扬尘。　　三辆，跟得很紧。　　终于，姜照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侧身回头看了一眼。　　　　海唐尚未有所动作，胳膊突然被他拽住。紧接着不由分说，拉开车门，菜市场强塞东西似的，把她塞进副驾驶。　　　　“哒”的一声，姜照帮她系好安全带，冷眼扫过，“坐好。”　　　　随即挂挡加速，车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这番动作迅速至极。　　　　姜照握紧方向盘，目光平视前方，神情十分冷静。　　“唐正，立刻联系尼鲁，快！”　　呼啸风声嗡嗡然，车外景象一晃而过。表盘上，指针已经严重偏右。　　　　“是！”　　海唐和唐正都有点懵，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她转头看向后窗，紧跟的三辆车已经成“一”字排开，紧紧咬着。　　　　“姜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正此刻一头雾水。　　　　姜照单手掌握方向盘，右手高档加速，脚踩油门。　　“车上那个牛头的标志看到了吗？是当地近年发展很迅速的一支黑帮。”　　眼神扫了她一眼，“除了为反|政府武|装提供军火外。最好捕杀外籍单身女人。”　　　　海唐脑子里嗡地一下，闪过遇到姜照那天，她和陆元元被人追逐的场景。　　记得没错的话，追她们的黑人里有两个袒露着胸膛，右肩连着胸口，都有暗红色的纹身。　　　　那会儿没想起，如今仔细一想，纹身就是牛头。　　　　尼鲁的电话打到第三遍才通，那边也是人声嘈杂。　　唐正扯着嗓子喊了几遍，但尼鲁根本什么都听不见。　　　　还没把信息传到，手机里几声砰砰枪响，紧接着电话挂断，再联系不上。　　　　唐正没耽搁，赶紧拨打非方政府的电话。但无一例外，均是无法接通。　　　　车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海唐沉沉呼了一口气，定下心来，回头看着身后黑车，“九十米。”　　姜照了然，“对这条路有多熟悉？”　　　　“四公里后未修柏油路，全是土路。此外有两条岔路，路况颠簸。左边一条直通莫哈，是个小镇，路面稍好。左边一条，夹在土丘之中，不少地方仅供一辆车通过。”　　海唐迅速搜罗着脑袋里的信息。　　　　姜照从后视镜里看着越来越近的车子，心中有了想法。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宽阔的大道上，四辆车眨眼而过。　　　　“姜照当心！”　　身旁，海唐突然吼了出来。　　这力竭的一嗓子把后排的唐正吓得一抖，正是紧张时刻，他也来不及仔细琢磨这声点着大名的“姜照”。　　　　路旁突然窜出几只悠闲的斑马，堪堪正正挡在路中间。　　肥硕健美、淡定驻足，一点也不惊慌。　　　　姜照急刹车，左轮一转，车身失重一漂，绕了过去。　　两人的目光于空中交汇，只一眼，姜照将她眼底的紧张担忧尽收眼底。　　　　这莫名多出来的小插曲，却坏了姜照原定的计划。　　目前，拖的时间越长，对他们就越不利。　　　　唐正捏紧拳头，“姜总，还有五十米。”　　　　姜照眼角余光再次扫了一眼海唐，她屏息盯着前方道路，严肃认真。　　秀致的眉微微蹙起，唇线紧抿。　　　　他微微恍了个神。　　　　*　　她十八岁那年，跟着他第一次体验方程式赛车，在日本福冈。　　　　赛车，速度与激情的极致体验。　　　　海唐穿了他的赛车服和头盔，坐在他边上，也像现在这个样子，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盯着前方。　　　　当地播报比赛的媒体拍到她的照片，说眉眼气质像极一位国际知名的中国女星，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照片上她侧着脸，带着红白色的头盔，气质冷艳，眼睛里像是有星星。　　　　只不过那时候她是内心极度渴望而引起的兴奋，而此刻则是紧张。　　　　回神过后，姜照松了油门，故意减缓了车速。　　　　速度一慢，海唐也有所察觉。　　正想开口问，看到他波澜不惊的神色，生生咽了回去。　　　　在他的赛道、他的领域，姜照从未让人失望过。　　　　而同时，不妄言别人的人生，不评判他人的选择，海唐一贯如此。　　　　她不再注意前方道路，转头，“唐正，帮忙看看后备箱里有些什么？”　　　　“彩旗、油漆，还有一些杂志书本。”唐正快速翻看着。　　“好。”　　　　海唐报告着车距，一如当年。　　“四十米。”　　“三十米。”　　“二十米。”　　　　后面的车子也变了队形，两车上前，左右夹击。　　三车并驾齐驱，姜照突然加速，甩开了两秒的车距。　　　　但车子追得很紧。　　姜照开口：“五秒后，车子四十五度左|倾，准备。”　　　　在不能改变原有物体形态的情况下，一块十米宽的钢板要怎么通过三米窄的山道？　　　　没错，竖起来。　　车子也一样。　　　　两车步步紧逼，中间只有一米宽的距离。　　要在有限的空间让车子保持高速前行，只能侧轮。　　　　海唐紧握扶手，不必姜照提醒，已经倒数出声。　　　　“五、四、三、二……”　　默契依旧。　　　　唐正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一”字刚出口，两边的车也用了大力猛烈撞击，车内一震，海唐身子也跳了一下。　　　　见车子并未停下，车上的人十分气愤。　　卯足劲，各自分开一定距离，再次锁定车子，恨不得把宾利挤成张博饼。　　　　姜照迅速推挡，急速打着方向盘。　　车子右侧轮子完全离开地面，仅仅依靠左侧车胎保持着高速前行。　　不低于四十五度的倾斜度，像一片叶子在风中疾驰。　　　　唐正已然有些懵了，他从未听说过姜总开车技术如此娴熟。　　极速漂移、侧轮加速倒退，而且能非常冷静地处理摩擦与速度间的关系。　　非常，专业！　　　　但没记错的话，姜照的专业学的是金融，并不是临大赫赫有名的车辆工程。　　　　*　　　　对方的人显然没料到这里还有飙车高手，开启第三次撞击。　　　　后面还紧跟着一张车，姜照看了她一眼，不必多说，海唐迅速开口：“油漆、彩旗和书本都可用！”　　　　姜照点头，开了后备箱，“唐正，三秒后我会倒车，两秒内你要把油漆桶打开。”　　　　车子还保持着倾斜的姿势，唐正完全听不懂她俩在说什么，但答了是。　　　　姜照牢牢稳住方向盘，在减缓速度的同时，一个急退。　　车子侧着身就完全了倒车，左右两车毫无防备地撞在一起。　　　　紧接着，后备箱一开，姜照计算着时间，一个急刹车后连接着一个急速大转弯。　　　　受惯性作用，后备箱里的东西全泼了后面车子的挡风玻璃上。　　　　油漆黏住书本，糊在玻璃上挡住了视线。　　开车的人手下一慌，砰地又撞上前面两辆原地打转的车。　　后面的这辆车刹车不及时，空翻飞过，重重砸到路旁荒野之中。　　　　海唐握拳，“干得好！”　　　　姜照没留恋着惊险刺激的时刻，调转车头，回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