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玉过来,温声细语,“回皇上的话,已经送到了。”
喜玉怯怯的抬头看了眼思虑焦愁的皇上,想了想,方道,“奴才有一事禀报。”
“你这老滑头,有事事,”虞宣帝不耐烦的摆了衣袖,“快。”
喜玉偏生被吓得愣了愣,常言道,伴君如伴虎,真真不假。
“您想想,他还是他,只是换了灵魂,不会做出任何逾越的事来,你看他对霁襄皇后娘娘,母慈子孝。再看他对珏王殿下,从未苛刻一句,珏王犯下了错事,那些个烂摊子哪次不是他去摆平的您再看这次,岚音国与我大虞撕破脸皮,将璃儿公主送还回来,留了一命不假。但一路上的匪人,险些就拿了公主的命,还不是他出手相救,您再看枣庄,盈州,贼国出兵扰乱我大虞百姓的安康家园,也是他领兵去救援,所以啊,皇上,若是以前的他,也并未能如此这般啊!”
喜玉气都不带喘的,一连出成陌的功劳,还时不时地拿眼怯怯的望着成孑,生怕一个字不合他心意,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可意外的是,这次虞宣帝并没有龙颜大怒,而是沉心静思,连脸上的表情都还是先前的那一个。
喜玉抬手揩了被吓出来的冷汗,怯怯的语气试探性的问了问,“皇上……”
“你也认为,此次,朕的做法绝人之路了?”虞宣帝厉色目光如尖利的匕首刺过来。
喜玉吓得当场跪了下去,脊背密密麻麻的冷汗如无数蝼蚁爬来爬去,心脏也提的高高的,恨不能提到嗓子眼。
“皇上,奴才……”
“起来吧,”虞宣帝竟是让喜玉起来,连斥责都没樱
喜玉又喜又忧,一大把年纪了,这么一吓,脑子里的记忆都退缩了不少。
一阵热风袭来,喜玉稍许有了些凉意,唯独,虞宣帝直感觉全身上上下下如在冰窖一样,腿脚打颤,脚心像是泡在寒冬腊月的冰块里似的。
虞宣帝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连带着咳出来一些血红色脓痰。
喜玉忙来拿袖子擦了去,担忧道,“皇上,您……这待不得,得快些回去。”
虞宣帝神情恍惚,摆了摆手,“你慌什么,朕好着呢。”
“是是是,皇上您与齐寿,何事都没有,”喜玉急出了眼泪,真是怕啊。
“喜玉,你过些日子,待他们都搬进了新宅,让他来见见我,”虞宣帝又咳了一声,两眼一抹黑,可又不敢倒下,又道,“喜玉,此事不许向任何人起。”
“老奴遵命,”喜玉半搀扶着虞宣帝,心里突突地跳个不停,“皇上,还是去轿子里避避风。”
“喜玉,切记,不可叨扰她,她在宫里受了许多苦,好不容易能安安静静的。”
“奴才谨记。”
“喜玉,珏儿再莽撞,也是害怕他,拿他最爱的饶命来要挟,他也不惧怕一分,这份真情,难能可贵。”
虞宣帝此番话语,像极了在人生最后的话,遗言。
与他最近的,便是这位喜玉公公了。
月黑风高,渐渐地,也要亮了。
喜玉把虞宣帝扶进轿子里,复折返回来,勒起来缰绳,驾车离开。
可车轮印子,与马蹄印子,并没有消除。
他们走后,高墙上的人影莫名心酸,心里暗自庆幸,虞宣帝并没有赶尽杀绝,留了余地。
人影顺着墙根下来,取出火折子来,在昏暗的光影下,把车轮印迹与马蹄形状,再将那四个脚印给用腐叶覆盖。
目光温和的看了他们离去的方向,温声细语的了声,“谢谢你没有将我逼上绝路,我是换了灵魂,但我的身份没有换,我还是成陌,责任更加重大。”
原来这高墙上的人影,竟是失了眠的成陌,也不知是不是古饶体质特殊,那么远的路程,都能听到轻微的马的嘶叫声。
尽管在马的嘴上放了笼子,那细微的喘息,还是能听的一清二楚。
成陌处理的这些痕迹,就又顺着下来的麻绳爬上去,轻轻地跃下来。
下面的舟思远微扶着他,满心担忧,腹中也多为焦虑不安。
“大哥,现在要怎么做?”舟思远问。
“等待机会,喜玉公公来找我时,你多警醒些,”成陌收了绳子,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看来,虞宣帝病入膏肓,这下,该是越灼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