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茵心里泛起涟漪,但是面上仍是十分平静,仿佛父亲刚刚说的和自己无关。 陆母微微笑着,“老爷说的是哪户人家?”心里却想着最近陆父是不是无意中透漏过口风。 “是京城萧府的四公子,曾经来过咱家的。”陆父有些得意,能和京城里的人扯上关系陆父是下了大力气的。 要是别的时候,陆母一定会奉承几句让陆父高兴高兴。可是今天这事陆母实在是不想说什么,那是什么好亲事,是买女求荣! 陆父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凝滞还在那儿说着,“二哥这次算是下了力气,不过也是我们小二争气,连萧夫人也听过小二的名声呢!” 这是陆文茵第一次得到父亲的赞赏,却泯灭了最后一点对父亲的敬爱与尊重。陆文茵心里说不失望那是假的,前世自己的父母对自己关爱非常。虽说后来有了弟弟也分了一部分注意力,但是无论衣食住行父母都十分在意。自从来到这边意识朦胧还看不清人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父亲对于自己的嫌弃,到了后来就无视了自己和妹妹。教弟弟学习也未尝不曾存了希望父亲注意自己的心思,只是今天陆文茵对于陆父的所有期待都没了。 陆文茵正神游天外,就被砰的一声惊醒了,看着父亲脚边的碎片和母亲颤抖的手,一向自诩心思还不算迟钝的陆文茵也有些懵了。 “陆德正,我告诉你,你别想把我闺女嫁给那活死人!”陆母一向文静端庄,如此高声说话估计是第一回,到了最后的两个字已经有些破音了。 这下陆父的面色也不好看了,连说了两个泼妇,想要上手竟然被自己的长子拉住了,“父亲消消气!”不过显然没什么用,陆父面子上下不了,又接近不了陆太太,就高喊,“李氏!你给我好好反醒,最近家事就让王姨娘来管吧!” 第二天陆文茵果然没有看见陆母,不止如此几位嬷嬷以及教导陆文蓁的女先生也被王姨娘辞退了。陆文茵先是去看了陆母,饭菜被褥都还好,下人大多是陆母的心腹,再说也不敢苛待主母。陆文茵又派了自己的乳娘何嬷嬷送了几份厚礼去给嬷嬷先生道歉。 陆文蓁看着姐姐一条条吩咐下人,似乎一点都不受亲事的影响,心里也安定下来。“姐,你想怎么办?” 陆文茵活得久了,对于一些事也不计较了,但不代表她没有气性。陆母以前就管着三房的大小事情,陆母手段厉害恩威并施,基本上所有管事都是陆母的心腹,就算不是也不是王姨娘能够拉拢的。 陆文茵刚才就吩咐了,管事直接听王姨娘的就行,她说换人就换人,但是下人别听王姨娘的。 所谓小鬼难缠,王姨娘这边几乎事事都不顺心。临近十五要送节礼,上面不知道,下面也不知道成例,老人都躲了。 刘管家看着老爷进门才问,“老爷这礼怎么送?”这纯粹就是给王姨娘找事。 陆父和下属多喝了两杯,随口就说,“问夫人去,这事还问我?” 刘管家的连都皱了,“夫人还在祠堂关禁闭呢!在王姨娘也没吩咐,难不成还按去年的来?” 陆父这才想起来,也到了该给二哥回信的时候了。他也知道不能休了妻子,不过晾晾她罢了。这样想着,脚步就往祠堂走去。 陆文茵有事没事也过来看陆母,“娘,没事的,我嫁就好了。”对于陆文茵而言嫁谁真的没区别,她不是那种整天除了想男人就什么事也没有的女子。 陆母闻言就要落泪,她何尝不知道自己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可是看着女儿守活寡,她又于心何忍! 陆文茵是真没想到陆母的反应,在她印象里无论是被陆老太太挑剔还是看着陆父纳新人,母亲有时会装腔作势的哭,可是不过是演戏罢了。这样伤心的落泪还真没有过。 她心里的确有些过意不去,这半个月也就常来看看,说些外面的趣事。陆母倒是常常露出欣慰而又伤感的表情来。 明天就是中秋了,陆母突然拉着陆文茵的手,“茵茵,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了,不必管别人,只管管好自己就行。你父亲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你,至于你弟弟妹妹们他们的路他们自己能走。” 陆文茵知道对于这些人而言,宗族观念是十分严重的,陆母说出这段话对于她而言已经是毁三观的了,毕竟陆母就是这样嫁到陆家,努力平衡着娘家和婆家的关系的,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她却说了。 陆父进来的时候,陆母已经整理好了,嘴角噙着笑,穿了一件银红色的衣服,挽了一个有些过时却十分合适的发髻,一支金步摇。陆父一进门有些怔愣,仿佛回到了大婚当夜。